绿衣很快就回来了,她烧了热水伺候纪寒双洗澡,又去厨房里煮了红糖水。
纪寒双喝着糖水,平静道:“绿衣,王爷他说改日跟我坦白他还有异能的事。”
“姐姐,这不是很好吗?”
“我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
“姐姐喜欢王爷吗?”
“嗯,喜欢。但是还不到爱的程度。”
“绿衣不懂姐姐那个世界的人是如何看待感情的,在零释国这边,很多女子婚前都未见过自己的夫君,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成亲是平常之事,我们不知道那男子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嫁了便是一生。姐姐若是喜欢王爷,相爱相知不过是迟早的事,到那时你们之间又怎会留得下秘密呢?”
“我们那儿对于婚事的自由度还是很高的,可以成亲前住在一起,成亲后若是感情不和也能和离,女子一生不嫁,也不会被人指点。不过你说的对,相爱相知,秘密总有一日就不会是秘密。”
“姐姐的世界真的很好,绿衣若是有一日也能去见识见识那样的世界就好了。”
“可惜啊,回不去了,我和王爷都回不去了。”
“姐姐莫伤心,这里有王爷陪着姐姐,还有绿衣啊。”
“对,没错,这里有你,有外祖父,舅父舅母,还有三位表哥……我已经很幸运了,不可奢求太多。”
纪寒双把最后一口糖水喝完,坐在了绣架面前开始绣嫁衣。
“姐姐不歇息一下么,明日再绣也成啊。”
“不了,反正躺着也睡不着。”
绿衣见劝不住,便坐在一旁帮她理绣线。
夜半,零释冽没带任何暗卫,孤身来了陶府,出现在纪寒双的房间里。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绣架上那绣了一半的嫁衣,大手轻轻抚着上头的图案,脑海里浮现出纪寒双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认真刺绣的画面,心头暖暖的。
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熟睡中的她,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放进了被子里,又把被角掖了掖。
纪寒双感觉到有人碰自己的手,她睁开双眼,看到坐在床边的零释冽。
“王爷?”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每到这种时候睡眠都比较浅,容易醒。王爷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你,睡不着,便想着过来看看。”
纪寒双闻言轻轻笑了,“我没事,多谢王爷关心。”
“你回来又绣嫁衣了?怎么不好好歇息,嫁衣来不及绣也没事的,让玉娘帮忙也可。”
“王爷,玉娘她……其实是你的属下是不是?”
零释冽一愣,“你是如何知晓的?”
“因为王爷每次总是说,让玉娘来做就是了,只有自己的人才会如此顺口地把事情交给她,一般人哪会动不动就说让玉娘帮忙,她又不是谁的专属下人。”
“呵呵,我家娘子果真聪慧细致,让人欢喜的紧。”
“那我若是笨笨的,王爷就不喜欢咯?”
“哪有,娘子就是娘子,是聪慧是愚钝,都是我的娘子。”
纪寒双:回答得还可以,嗯,打个80分吧。
她往床里头挪了挪,掀开被子拍了拍她原来躺着的地方,“王爷,进被窝来,这里暖和。”
零释冽玩味一笑,打算逗一逗她:“娘子这算是在勾引本王吗?”
“噗嗤,王爷是那么容易被勾引的吗?”
“旁的女子若是这般,本王定不会上当,但若是娘子,即便是陷阱,本王也会跳。”
说罢脱了鞋子,躺了下来。
纪寒双把被子分他一半,随后看着帐顶,良久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王爷,当年你并没有变成傻子,异能也没有消失是吗?”
“嗯,不过可能不是如你所想的那般。”
“寒双愿闻其详。”
“零释冽五岁时遇刺的事,想必你也猜到了是皇上做的了。”
“嗯。”
“老王妃虽救下了他,但是零释冽当时确实是死了,重伤不治,老寒王赶回来的时候,他们母子的尸体早已凉透了。就是那个时候,我来了。我的灵魂从另外一个世界来到了这里,依附在了五岁的零释冽身上,于是“零释冽”活了过来。
我醒了之后,一直都表现的奇奇怪怪,王府里的人都以为我是脑袋受的重伤以致痴傻了,但是老寒王他看出来了,我不是零释冽。
他相信我说的话,他问我在原来的世界里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就叫零释冽。他听了后一边流泪一边大笑不止,还说什么‘这是天意’。
在皇上知晓我还活着的第二日,便让老寒王带着我去了祭坛那里,让麒麟石确认我的异能是否消失了,当麒麟石并没有发亮时,我看到了宫里的人松了一口气,而王府的人则带着惋惜的眼神看着我。
自那以后,老寒王待我如亲生儿子般宠爱,直到一日,我在他面前使用了异能,他像个疯子般又笑又哭。良久后让我往后不得在人前使用异能,一直假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废物傻子。
我与老寒王相依为命十五年,直至三年前他去世时,他说他感谢我,代替他的儿子给他送终,走的时候也很安详……我想他是很开心的吧,下去后可以和老王妃交代了。”
零释冽说完这么多,眼角不自觉已经流下了泪水。
十五年,不是亲父子却胜似亲父子。这亲情如何割得断?
纪寒双抡起袖口轻柔给他擦了擦眼泪,“原来如此,所以王爷的异能不是死去的零释冽自己的,而是穿越过来的你自己所带来的对吗?”
“嗯,你猜得没错,我的异能是我自己带来的。”
零释冽还沉浸在方才的回忆里,一时感慨万分,并没有发现纪寒双话里的“穿越”二字,不该由她这个异世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王爷才会对暑单的事那么好奇。”
“是啊,我在这里生存了十五年了,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跟我一样是穿越来的人,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嗯,那王爷你是怎么知道暑单也是穿越过来的呢?”
“因为她说了一句我们那儿的粗话,我在斗异场上听懂了,所以才确定她就是与我同一个世界来的。”
“哦,好吧。”
“也许你觉得这很天方夜谭吧,但是世界上就是有这么离奇的事。”
“不会啊,我觉得这一点也不荒唐啊,毕竟我自己也是胎穿。”
零释冽赞赏道:“嗯,娘子的接受能力真的好强啊,不愧是我家娘子……”
说完好像觉得不对劲,“娘子你再说一遍方才那句话。”
“我觉得这不荒唐。”
“不是,后半句。”
“毕竟我自己也是胎穿。”
零释冽猛地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她,咬牙道,“纪寒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