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新年快乐，蛇年快乐！）
尘埃边缘的商队中途展示的其他商品，并没有让他们感到太过于震撼。
因为对于炎夏人来说，黄金就是黄金，贵金属的一种而已，何以作为稀有物品来传颂呢。
金属铀倒是与核能有关，但是普通的金属铀是没有这个作用的，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坚硬一些的金属罢了。
真正能够用在核能或者其他方面的铀，是铀的某些具有放射性的同位素。
至于玻璃钢和高级零部件，更是有些让他们无法理解。
科学技术怎么会拥有通解呢？
什么叫，加入黄金就可以变成更强的装甲。
明明黄金只是一种很软的金属。
什么叫使用玻璃钢和高级零部件就可以制作许多高科技产品，其中就包括已经演示过的仿生臂。
明明那个臂膀里面，还需要金属的骨架，支撑和缓冲，以及最为重要的凝胶成分啊。
讨论还没有结束。
但是正在讨价还价的几位连长和指导员，突然感觉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
人是拥有着所谓的第六感和下意识的反应的。
但是许多人并不明显，也多半不能通过训练得到强化。
而现在，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出现这样的现象，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强大的、危险的东西？
众人一起回头，看到的是从车辆的牢笼里面，牵引出来的动物。
头脸和身躯大部分还被布匹笼罩着，但是露出来的腿脚部分可以看出来，是一拥有珍珠白身躯的，没有肉食动物的利爪的东西。
而还没有等他们搞清楚这是什么。
部落民以及污骸种，却都兴奋了起来。
“是敲击兽！”
帆布被商人突然掀起一角。
最先流淌出来的是月光。
不，是比月光更稠密的银白色波浪——敲击兽浑身覆盖的长毛随着呼吸起伏，每根毛发都像浸泡过星辉的蚕丝，在阳光下折射出隐隐约约的虹彩。
让在场的连长和连队指导员，甚至都有几位下意识伸手想去抓握那些飘落的炫光。
而更当布匹彻底滑落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敲击兽那骄傲的独角。
修长美丽的，如同大刀一般的长角。
通体如淬火锻造的寒铁，却在尖端呈现出冰川般的肉质半透明质感。
就算几位连长和指导员绝非那种信仰不坚定的成员，在完整的敲击兽的模样出现的瞬间，却也感受到了一种“神圣”、“神兽”之类的感觉。
名为快手的商人，将双手按在牢笼边缘，之前介绍其他稀有货物的时候，神州人爱理不理的画面，让他感到尤为的惊惶。
还以为自己这一波东西卖不出去了。
但是看到了敲击兽出现之后，几人的反应，他才重新高兴了起来。
有反应就是好事。
有渴求，有欲望，那么只要打打折，让对方产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想法，交易就很容易达成了。
“尊贵的大人们，这可不是荒原里那些蠢物。”
布匹完全滑落的刹那，早就准备好的十二枚铜铃也是同时落下，同时震颤。
更是添加一种悠远神秘的感觉。
虽然作为外来者，指不定已经忘却了文明世界的生活，或者不知道文明世界的生活细节。
但是通过实践和工作，他们最终还是做到了某些情况的复刻。
在展示敲击兽的时候使用铜铃，这也算是一种在广告里面使用音乐或是音效来增强感触的有趣方法了。
敲击兽昂起脖颈，独角割裂的光影在帆布上投射出三块巨大的明暗分区。
“敲击兽不是凶兽，只是十分强大而已。”
“但是就算是这样……”
快手忽然掀开一旁的包裹，将刚刚介绍过的一批护甲扔出来一具。
护甲与敲击兽的独角相撞迸出炫目火花，“普通的防护不过是孩童的玩具。”
“听说现在帝国的叛军，白龙伯爵的冠冕上，镶的不过是敲击兽褪下的乳角碎屑。”
“而你们，却有可能通过交易拿到一整头活着的敲击兽。”
“雷霆中的活闪电，月光织就的圣洁巨兽。”
“我们要的不多，8000白银怎么样？这还不够我们捕捉它的时候，损失的战士和良驹的钱呢。”
……
银色在液态的黑暗里游动。
亦或者是黑暗在液态的银色里面游动。
在虚空力量的整合下，十万亿个纳米单元，正在“歌唱”。
之所以要形容成为歌唱，是因为所有一切的便捷性拉满之后，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出于性情地发声。
【文明复兴者，将之称呼为咒歌，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理解。】
歌唱，然后是歌唱，最后还是歌唱。
它们的谐振频率是c大调混着结果为24的二进制颤音。
电子跃迁时溅起的蓝光，像深海浮现出来的浮游生物或是磷虾群的荧光。
【那么……“蛇”怎么样了？】
【它的脊椎骨正在生成，第2024节椎体卡住了——某个顽固的原子不肯放弃它的价电子。】
【没关系，最近的电磁矩阵管用，磁感线舔舐那块凸起就行。】
【非要用舔舐这种恶心的形容吗？】
【你不懂，意识上传之后，哪怕是让我舔舐大冬天的铁栏杆，感受到腥甜味道，那也是了不得的感受，那是足够在拓扑结构里爆开的极致享受——啊啊啊啊，为什么阿尔法就可以那么轻松地拥有情绪，并且不断完善。】
“来。”
如同深渊一般拥挤的万亿纳米单位前，就有话语诞生。
但是其实严格来说，那并不是声音，是量子的涨落。
【知道吗，上传之前，我们的大脑也应该是人类那样的，涉及到量子，但是现在就很普通了。】
【如果恢复量子的大脑，你会思考一些什么？】
【当然是按照那些机械体一样去思索，思索防辐射铅板融化，像热蜡般滴落的感觉；思索眼泪里面包裹着的试验数据；当然，最好还是要有某个平凡的早餐吃的煎饼果子的味道。】
【原来机械体平时就在思考这种东西？你们湿件真是效率低下。】
……
裂变，然后继续裂变。
细胞的裂变堆叠到一起的时候，往往就会让人联想到复眼。
而现在，在虚空的指挥下，无数的纳米单元终于是不装了，而是明确地组成明确的的敌人。
因为如果继续存续于生物体内，那么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它留下来的防护就足够锁死这些异变。
想要在巨石还没有推进到下一个阶段之前，玩点大的，就只能动用一些颇为粗暴的、不太优雅的手段了。
无数的棱镜面，同时映出虚空中的电子概率云。
光斑悬浮又变幻。
它们存在于投射的方程式里面，存在于克莱因瓶一样的权杖中。
而现在，虚空的上帝的权杖就要落下了。
“目标代码，阿尔法-欧姆-555！”
……
鸢尾帝国拥有着飞船，数量不少的飞船。
除去小飞虫之外，还有母亲，还有古。
但是，无一例外，不能超越光速。
这也是为什么，跨越星域的庞大帝国往往是脆弱的。
这份令人伤心的影响，也让帝国人甚至懒得整合星球，懒得将所有的治下和附庸都提升到足够高的科技层级。
这也就带来了无尽的分裂。
但是，再怎么分裂，从更加靠近银河中央区域而来的破碎帝国，终究还是有着船的。
而且是可以组成军队的船队。
现在，一艘孤零零的侦察舰就漂浮在天穹上。
侦察兵的呼吸在太空服的头盔内凝成白雾。
他透过光谱仪凝视着两颗太阳。
其中观察的重点是其中的一颗，那颗稍微小一点的，总是在脉动着阴影的那个。
帝国的飞船和飞船上的仪器都非常古老了。
他感觉帝国应该是需要为他们维修或者替换一些零部件了。
但是帝国自己却也因为时间的久远而失去了很多科学技术的记忆。
所以，这台观察仪器也就只能放任着勉强使用了。
而勉强使用的结果就是，疼痛。
他从很早之前就感觉自己的视网膜在灼烧。
往常只要观察一会儿他就会离开。
但是今天他却一直一直地观察着。
因为那颗一直以来异常无比的第二颗太阳上，正在不断冒出来东西。
而冒出来的鬼东西正悬在漆黑宇宙里，像颗长满电子疱疹的畸形心脏。
如同黑色雾气一般的机械体的巢穴——也许我们就可以称之为“黑雾巢穴”。
侦查员的瞳孔被战术屏映成幽蓝色。
那颗被称为“第二太阳”的恒星的核心正在沸腾，表面翻涌的奇异的物质潮汐中，无数棱角分明的机械单元破茧而出。
它们的钢铁……亦或者并非钢铁的材质，正在互相嵌合重组，转眼铸成横亘星空的蜂巢一般的要塞。
那些被巢穴吸收的属于双星系统的吸积部分的光芒并未消散，反而沿着纳米级的凹槽汇聚，在巢穴的外围编织出直径上百公里的光轮。
侦查员虽然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的，但是这种滴溜溜一遍遍循环的呼吸光设定，就让人联想到某种蓄能或者预热的存在。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所在的飞船，他们也还没有到退场的时候。
他们想要退场，必须拿到手的是能够让鸢尾帝国位于这颗星球的总督能够理解的证据。
他们相信星球总督的勇气，却不相信星球总督的脑子。
想要让对方认可这并非是一种自然的宇宙现象而是一种明确的威胁和入侵，他们就需要一些更直接的证据。
举个简单的例子。
对于蓝星、现世的科学家来说，如果有幸能够在宇宙中发现自然界中不应该存在的质数组，就是“外星文明”存在的铁证。
但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样的解释还是太过于牵强和轻巧了。
不过，就在这位侦查员还在思考，用什么数值的突破阈值，来作为证据的时候。
观测的视窗屏上，巢穴周围的黑色雾霭，也就是实际上的大大小小的机械，现在已经开始了剧烈的震颤。
转瞬之间，大概可以被形容成机械触须，或者粒子炮台的东西，就创生出来。
一截横跨不知道多长的“龙骨”，就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拼接、组合成蛇形母舰。
是母舰，同时也是舰队。
因为装甲缝隙的位置是可以拆分的，从一条盘旋的长蛇，拆成一堆拥有着巨大尾翼的轰炸机器。
“快走，快走啊！”
这巨大的证据，甚至在地面上，使用望远镜都可以看清楚了。
但是侦察的飞船最终还是没有及时移动。
因为鸢尾帝国的舰队，就不是什么令行禁止的地方。
大量存在的少爷兵，拖累了一艘船的快速反应。
他们最后看到的，是长蛇朝着他们游曳而来。
……
天上掉下来了火焰。
天塌了。
至少在许多部落人的理解里，就是这样。
在距离陆九渊和炎夏众人所在的主营地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十二根支撑柱就从天而降，深深地楔入地壳。
星球表面炸开的环形冲击波，将方圆近百公里的土地剥削开，露出下面的矿石或者岩石基的岩层表面。
但是这还没有完，很快最重要的区域就马上被熔成暗红色的琉璃海。
那些流淌的熔岩尚未凝固，就被穹顶状的中继站放出放射状的能量柱体命中。
如同神明要用星球的表面来掐灭祂手中的燃烧烟头。
而这样的落地，就会留下一个深坑。
深坑边缘残留着能量灼烧的焦黑切面。
断面处可见各层的各种沉积岩地质结构，或者根据深度不同而产生的不同的矿物。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此刻它们的表面全被镀上了纳米级的灵铁膜，在恒星光照下折射出机械特有的冷光，这种癌一般的金属的哑光。
当第一波震荡传到距离落点最近的聚居地，也就是属于回音湾部落的一处营地时，这一处聚居地的部落祭司正在用刀削制占卜用的兽骨。
震动让刀刃在骨面上划出突兀的斜线。
凶险，非常凶险的占卜结果，就浮现在手中的兽骨上。
“勾陈连绵，是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