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一开始很狭窄，三个人只能低着身体一个一个通过，顺着密道而出，前方的路突然变得宽敞起来，出现在面前的是三个深不见底的洞窟。
打量周围环境时，肖柔柔和白屹终于直起腰来。
同样地，卸掉伪装的义洬也直起腰来。
她抬手，将那颗夜明珠随手扔进一个洞穴。
肖柔柔看了一眼义洬，又顺着光亮看了一眼夜明珠，最后与站在身旁的白屹对上眼神。
他脸上的笑意自嘴角蔓延开来，夜明珠亮如白昼，光线投在他脸上时，为他眼睛染上了柔光，像是拢着两轮散发着温和月泽的月亮。
秉着礼尚往来的态度，她慢慢勾起嘴角。
她似乎很不习惯这个表情，嘴角僵硬地像是牵线人偶。
就在这时，义洬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对着两人说，“后面的路可能会看不清，你们跟紧我，脚下仔细点。”
肖柔柔有点懊悔，转身就想离开，衣袍在空中滑过一个圈，一旁的白屹抓住她石青色的衣袖。她动作有点僵硬，但没有甩开他。
他从衣袖中拉出她的手，“前面看不清路，我们一起走吧。”
不知道洞穴的哪个方位有河流，只听见水流碰到石头的声音。
叮咚叮咚！
清脆悦耳。
“柔柔？”
“来啦。”
“……”
约莫两炷香后，一道亮光从前面照了进来。
义洬正站在出口处，等着两人靠近，“外面很安全，你们先出去等我一会，我在里面藏了一件衣服，换好衣服便会出来。”
她神情不似作伪。
“好。”
“对了，别用手挡眼睛。”
“啊，好……”
一路上，她和白屹交握的双手都出了细密的汗，肖柔柔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抽回自己的手。
“我听见水声了，先去洗个手吧？”白屹将两个人的手举到眼前，揶揄道，“再不洗手，一会得平白搓出好几个解毒丸了。”
白色迷药加上汗水，可不能搓出白丸子嘛。
好巧不巧，她新研制的解毒丸也是白色的。
“怎么这么惊讶？我说这种话很奇怪吗？”
肖柔柔下意识点点头。
“娘总说我少年老成，没有一点鲜活气，我以为你也不喜欢我那个样子。”
他说这话，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茬了。
“好了，先去洗手。”
“……”
两个人适应光亮后，在附近找到了河流。
肖柔柔将手搓净，又撩起清凉的河水往脸上泼，等内心的焦躁消失后，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五脏六腑的浊气尽数退散。
真不知道，义洬在那种地方怎么坚持下来的？
她耷拉着双手站起身时，早在一旁等候的白屹适时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来。
她甩甩手，“不浪费了，这会日头正烈，一会就干了。”
虽然他们曾经有过很亲密的瞬间，但白屹忘记了啊。
他不失望也不强求，慢条斯理收好手帕，“走吧。”
***
“柔柔，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
义洬掀开马车窗帘，透过一条缝隙看向外面的街道，企图找到一些熟悉的场景。
她去除之前的伪装后，不再显得低矮，只不过，她身量没有肖柔柔高。此刻，两人同时坐在马车里，她仍得稍稍仰起头，才能与肖柔柔平视。
“干妈，我先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时机一到，你会帮我们一个大忙。”
闻言，她放下帘子，瞥了一眼外面赶车的白屹。
她压低声音，“有他在这里，我不好向你解释，我为什么要告诉关家那个妇人真相，但你相信我，我已经做了很多安排，不管你想做什么，我现在就能帮你！”
“不，干妈，你待在安全的地方才能帮我。”
义洬握住她的手，“好孩子，我……”
“干妈，这样，我要是能猜到你的计划，你就听我的，行不行？”
义洬犹豫片刻，终究是点点头。
“你苦心制出一款无人能解的毒药后，便开始等一个人。我猜，这个人应该要好奇心重、有些身份背景，更重要的是，她会为了好处把重要消息散布到某些人耳中。
“但可惜的是，你的毒药我随手就能解，而我那个大伯母确实符合要求，但相比给别人带来利益，她更希望为自己讨到更多的好处。”
八王爷知道换命格之事没有成功后，怎么可能不迁怒大伯母，但恰好在此时，她意外得知了双生子的秘密，而八王爷也心有忌惮，两个人就在阴差阳错间成了亲家。
毕竟，皇上本来就因为心爱的儿子再次受苦而愤怒，若再让他知道因为八王爷的错，这件皇室秘闻又泄露了出去，就算是惠贵妃的旧情，也拦不住皇帝想杀他的心。
“柔柔，你炼毒有天赋，但皇上不一样，只要让我找到机会，我的毒药一定可以一击致命。”
“干妈，爹这些年一直在进贡医蛊，但我从没想过在里面下毒，你知道为什么吗？”
义洬心思百转千回，最后只是沉默。
“按照皇上要求，爹每次进贡的丸药都是三颗，皇上让人试吃哪一颗，他哪一次吃，这些没人能算准，但只要出错一次，立刻会有大军来灭掉苗疆一族。爹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陛下的信任，你又如何让陛下无防备地吃下你准备的毒药？”
“我还准备了其他的！”
“但毒药和这份接生记录是你最重要的谋划，不是吗？”
她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肖柔柔心生不忍，但为了保全她的性命，她只能残忍一点。
一个志愿“济世救人”的大夫将重心放在用毒药取人性命上，很大程度上说明她为了复仇，已经存了死志。
肖映彤去世的时候，原主年纪小，没救下她已经成了她的梦魇，现在的肖柔柔有能力，自然不能再看着这种事发生。
“干妈，就这一次，听我的好吗？我从小没了娘亲，我不想连你也失去。”
肖柔柔拉着她的手，言语恳切，义洬终究是软了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