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长老，你这会儿有空吗？”
“是柔柔呀，怎么不过来找我，还用传音入密啊？”
“我有件事不好当众说，只能选择这种方式。”
“你说。”
“我怀疑诸位长老中有叛徒，可我没有实证。不过，今天晚上你们施展五行阵法时，我可以用留影石记录下一切，事后便能水落石出。”
水长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思考半晌后只是问，“如果五行阵法失败了，我们都会遭到反噬，届时，他自己的性命都会不保，我想不通，这样做是图什么？”
“如果对方以生命为代价，是为了给别人换取更大的利益呢？又如果他找了替身呢。”
肖柔柔才在逍遥窟搞了一个天翻地覆，近期内应该不会出大问题，但若是有人在布阵中临时反水，那四个长老同时遭受反噬，代价和成本可就太大了。
“……你说得这些不是没有可能，那你想怎么办？”
“一会儿，我会主动提出，让大家立一个心魔誓，水长老你不用帮腔，就帮我观察看看，谁的表情不对劲。”
心魔誓一旦成立，起誓人便会被迫专注目标，即使他们有别的念头，也无法实施。
这样一来，多少也能保证几个人的安全。
“好，我知道了。”
土长老三十多年前才接手长老之位，可他做内门弟子时，大家就相熟了。多年下来，五个人的关系一直处得很不错，所以水长老很难相信这些亲近之人中会有叛徒。
不过，心魔誓重在约束起誓人自身，不会影响他人。
仅为了消除后顾之忧，也该试一试。
或许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或许是为了打消别人的怀疑，肖柔柔当众提出这个意见后，没人发出质疑。
见状，水长老还松了一口气。
直到子时四刻仪式正式开始，她都把这件事当做一个小插曲。
彼时，五个人开了天眼，确定了逍遥窟的位置后，在五个方位站定，彼此间的距离不过百米，五种元素在他们的引导下，源源不断朝着下方的祭坛中心涌去。
正值关键之时，一道阴森恐怖的假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正道派的，果然是你们在捣鬼！”
布阵的五个人吓了一跳，但手上动作未有丝毫偏移。
在旁护法的肖柔柔和苏陆没有去寻声音来源，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呈背对背的姿势，专心打量四周，谨防有人袭击。
“哼，你们倒是稳得住。”
不过，又能坚持多久呢？
骇人的声音继续传来，“云清韵和辰煜现在在我们手上，你们若是不想让他们死，现在就停止布阵！”
令说话人意外的是，一向以护短闻名的正道派众人并未有任何反应。
怎么可能？
“你们正道派的名声是不想要了吗？”
“你们不怕皇室之人找你们麻烦？”
“木长老，云清韵尊你为师，敬你如父，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在乎她吗？”
不约而同地，四位长老和叶素生出一个念头——肖柔柔是故意以“叛徒”之名让大家立下心魔誓，除了有试探的心思，更是想防止他们在这个时候分心。
眼看阵法将成，一直躲在暗处说话的人差点忍不住出手。
可就是这个犹豫，一道禁锢符倏地从天而降，他反应不及，并未咬破嘴里的毒药。
下一瞬，一道五彩的光芒在他眼前亮起，黑衣人便知诸事已定，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我倒要看看，你是谁？”苏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巷道里格外清晰，黑衣人只觉得被人捏住了心脏似得。
这种等待刀落到脖子上的折磨很不好受，所以等对方拉下他的面罩时，黑衣人甚至松了一口气。
“于将领，我还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你啊。让我猜猜，你是云商焱的人？”
“废什么话，直接给我一个痛快！”
“哎呀，不要这么悲观嘛。”苏陆笑盈盈地，好像个天真的魔鬼，“放心吧，正道派那群人太坏，但我就不一样了，你落到我手上，‘好日子’可要来了。”
“苏师弟，你别逗他了，把他交给长老们发落吧，”身后传来肖柔柔的声音。
不对，她的语气不对，气味也不对。
上一秒还在逗弄猎物的苏陆，下一秒就慌了神。
他冲到肖柔柔面前，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将她抬了起来，“你是谁？”
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脸和肖柔柔也有很大的区别。
“咳咳咳，”手中的女人挣扎间样貌发生了变化，男人的形象慢慢显现出来，“苏师弟，是我啊，我是赖啸。”
“她呢？”
“不知道，肖师姐没，没告诉我。”
“不知道？”苏陆的声音尖锐，像是要撕破这方黑暗。
“咳咳咳，”赖啸已经快失音了。
“苏师弟，你疯了？快放开他。”久久等不到两人的叶素前来查看情况，然后就看到了这副宗门子弟内部残杀的场景。
苏陆闻言，立刻甩下赖啸，一个箭步冲到叶素面前，席卷起一片的灰尘。
“她呢？”
即使心焦如焚，他也始终记得，这是阿念最亲近的人，是肖柔柔的二师姐，伤害她只会让肖柔柔难过。
“肖师妹回宗门了。”
电光火石间，他就想通了一切。
这些人费了这么大劲儿，把四位长老从正道派调走，刚才又设计让他们被阵法反噬，想必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闯入此刻守备正松懈的终南山。
怪不得她一直叮嘱，入夜后一定要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可是，她怎么可以连他都瞒着？在她心里，宗门比他重要这么多吗？
他好蠢啊，居然到现在才想到这些。
“云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腾云驾雾，也是赖啸第一次见到这般神仙手段。
“师姐，这，这……”赖啸刚缓过劲，便亲眼目睹他瞬间消失，嚯嚯喘气的嘴巴半天都合不住。
“原来是他啊。”
百年前，那只狐狸这样离开后，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相见之日了，没想到，如今陪在她身边的还会是他。
“师姐，你认识？”
“也是一个旧相识。”
“也是？”
叶素回神，“走吧，几位长老急着要回宗门了，我们先带人去复命，之后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赖啸闻言，连忙从地上爬起，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掸，便押着人跟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