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寒辰知书房。
“怎么了闺女?找爹爹有事?”寒辰知还没走到书房,就看见书房里的烛火亮着,门敞开着,走进去一看,寒夜已经在里面坐着。
“嗯,爹爹你这两天会进宫吗?”寒夜转头看向正走进来的寒辰知,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他。
“可以进,夜儿要进宫?”寒辰知拿过寒夜手里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倚靠在旁边的书桌旁,低头看着里面的内容,眉头微微蹙起,“她找你干嘛?”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她儿子死在我手里了。”寒夜往后靠在椅背上,嗓音慵懒,抬眸看着自家亲爹,“还是我们家从前就和她有仇?”
她第一次进宫见卫贵妃时,就觉得卫贵妃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怨恨又有几分怀念,但不是对她,是通过她看到的另外的人。
寒辰知挑了挑眉,摇头说道:“我们和她没仇,她可能对我有仇吧。”
寒夜打量了寒辰知一番,没有说话。
“行了,想什么时候去?”寒辰知没好气地看了寒夜一眼,将信纸塞回去信封里还给她,“想知道,去问她就行了。”
“明日吧,明日爹爹可有空陪女儿去一趟?”寒夜接过信封,抬眸看着寒辰知。
“好,明日下朝爹爹回来接你。”寒辰知点点头。
*
翌日,御书房。
“夜儿,今儿怎么和你爹一起来了?”昭德帝好奇地看着寒辰知身后的寒夜,“小十九没一起来?”
今天下朝后,寒辰知就来找他,说他要带着寒夜一起进宫。
“王爷没来,”寒夜摇摇头,把昨日的那个信封递给昭德帝,“圣上你后宫的护卫要加强一下。”
昭德帝疑惑地接过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夜儿你想去见她?”
“既然都有人帮她来请我了,我哪能不给面子?”寒夜唇角带着淡淡的笑。
昭德帝望着寒夜,眼眸深邃地想了一会,朝李福全招了招手,“李福全,你陪夜儿去一趟冷宫卫氏那。”
“是。”李福全颔首,走到寒夜身后。
“多谢圣上。”寒夜向昭德帝福身行了一礼,朝寒辰知点点头,跟着李福全前往冷宫。
“阿知,你觉得是谁在帮她传消息出去?”昭德帝看着寒夜离开的背影,沉声问道。
“我女儿说得对,你后宫的防卫是要多留一份心眼了。”寒辰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轻声说道。
*
冷宫。
“你来啦,本宫还以为你不敢来了。”曾经光鲜亮丽的卫贵妃卫碧云早已不复往日华贵,随意披散着头发,一身简单的素衣,面容憔悴,眸光黯淡。
“贵妃娘娘相邀,臣女岂敢不来?”寒夜唇边浅笑,找了个顺眼的地方坐下。
其实卫碧云早已不是贵妃,寒夜不过按照以前的称呼叫她,毕竟,若寒夜没猜错,这卫碧云就是找她来“叙旧”的。
卫碧云看见了寒夜身后的李福全,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寒小姐胆子也不是很大嘛,来见本宫,还告知了圣上。”
“这后宫是圣上的,我想进来,不得知会一声吗?”寒夜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眼神清冷地看着卫碧云。
“当初是你进宫给圣上解药的吧?那时候你知会了吗?”卫碧云讥讽地看着寒夜,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你那时候就和宸王有联系,是他带你进来的,你们一起害死本宫的儿子。”
那时候除了她和南元霖,就只有南冥一能进养心殿。
“我自己进宫找圣上的,那时候我也没进后宫啊,进的养心殿,”寒夜平静地看着一脸狰狞恨不得扑上来咬她的卫碧云,“贵妃娘娘找我来,不会是想为南元霖报仇的吧?”
寒夜左右瞧了瞧,也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顺手抽出腰间的匕首,扔到卫碧云面前,“给你,想杀我就麻利点,别那么多废话。”
“寒小姐!”李福全看见寒夜扔了一把匕首给卫碧云,心中一惊,怎么还亲自给对方递刀来杀自己的呀?
寒夜转头看向担忧地不自觉上前挡在她面前的李福全,伸手把他拦回自己身后,轻声说道:“李公公你可看好了,那刀我是让她来杀我的,若她捅自己了,你可要替小五作证,可不是我干的,我也没让她自戕。”
李福全低头看着还有心情开玩笑的寒夜,心中一阵无奈,也只好应道:“是。”
“寒夜,你以为本宫不敢吗?”卫碧云拿起地上的匕首,紧紧握住,恶狠狠地瞪着寒夜。
“嗯,我在这等着呐。”寒夜点点头,手里的扇子轻轻地点着自己的脑袋。
卫碧云还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攥着匕首怨恨地看着寒夜,她知道自己就算拿着匕首冲过去只会被踹开,根本伤不了寒夜分毫,就像当年寒辰知一样。
“娘娘,你到底在透过我在看谁?”寒夜抬眸看着卫碧云,唇边淡笑,“是我娘?还是我爹?虽然我与我娘长得极像,但细看还是有像我爹的地方。”
“本宫不明白你说的什么。”卫碧云冷哼一声,把脸撇到一边,不再看寒夜。
“娘娘当年不会是喜欢我们家侯爷吧?”寒夜看着卫碧云,眼里没有一丝的感情,轻声说道,“可是,明明你与我娘算得上是朋友,明明你先认识的我爹,我爹却喜欢我娘,所以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我娘,那会儿你就看我极其不顺眼了吧,可惜那时候我还有用,还不能死了。”
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是她让暗香去查的。
“寒小姐!”李福全在寒夜身后低呼,她怎么可以把这些事就这样坦荡地说出来?
“你闭嘴!我恨你!我恨你爹!是你和你爹害死了你娘,都是你爹,竹心才会死!”卫碧云抓着匕首指着寒夜,眼眶变得通红,嗓音里染上了哭腔,“你们不但害死竹心,十七年后,还害死了我儿子,你和你爹都该死!都该死!”
饶是冷清如寒夜,在这一刻,她承认她被惊到了,她听暗香说那些事时,她还吐槽她爹魅力还挺大的,原来魅力大的是她娘啊。
可是,她问过温淮书和沈亦欢,她娘温竹心和卫碧云并不熟,勉强算是相识。
“所以,娘娘今日叫我来,是要新仇旧恨一起算?”寒夜抬眸看向卫碧云,淡定地问道。
“是啊,竹心死了,我儿子都死了,凭什么你和你爹还能好好活着?凭什么你还能嫁给南冥一享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你就该下去给你娘、给我儿子赔罪!哈哈哈哈!”卫碧云握着匕首展开双臂转了几圈,近乎魔怔地大笑。
“寒小姐,这……”李福全看着这样的卫碧云有点发怵,低下头小声问。
“冷宫关久了,脑子有点失常了。”寒夜凑到李福全耳边低声说道。
随后,寒夜等卫碧云不再笑了,浅笑晏晏地看着她,“那你怎么不把我爹叫上?觉得我好欺负?欺软怕硬可报不了仇。”
“你若死了,你爹肯定会很疯狂,我也想看看定远侯发疯的样子。”卫碧云冷眼看着寒夜,唇角带着胸有成竹的笑。
“就凭你刚刚转圈甩出来的毒粉?”寒夜勾起一抹嗜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