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完店里的所有客人之后,三叔便走到门口,将那写着 “打烊” 的牌子挂了出去。随着牌子挂好,原本还透着几分热闹劲儿的糕点铺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三叔和叶瑶两人。
三叔转身,快步走到叶瑶身边,轻轻扶着她坐下,目光落在叶瑶的脸上,看着她那仍带着一丝落寞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刚刚看到何大夫反而心情不好了,是不是因为想起夫人了。”
三叔平日里和叶瑶相处久了,对她的心思多少也能猜到一二,刚刚见她和何大夫交谈时那神情的变化,心里便有了这样的猜测。
“是啊,那年饥荒,到处都是饿殍遍野的惨状,我实在没办法了,跟着一群流民到了运城。那时候我饿得两眼昏花,要不是夫人买下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叶瑶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回忆,继续说道,“而且夫人对我极好,从来没把我当下人看待,在那个家里,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只可惜,夫人身体一直不太好,后来又因为生小姐的事儿,落下了病根,身子越来越虚弱。”
叶瑶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她吸了吸鼻子,又接着说道:“我唯一能得到安慰的地方就是小姐被照顾得很好,夫人虽然身体不好,可对小姐那是倾尽了所有的爱,家里人也都尽心尽力地呵护着小姐。只是我们能力有限,给不了她太多,我有时候想着,要是能让小姐过上更好的日子就好了。不过现在她过得幸福快乐,那我也就满足了,也算是对得起夫人当年的恩情了。”
三叔听了,心疼地拍了拍叶瑶的手,说道:“你啊,就是容易想太多,过去的事儿咱们也没法改变了,只要福宝现在过得好,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嘛。你再看看咱们现在,日子也过得挺安稳的呀,这糕点铺子还是福宝帮忙想的主意,那丫头机灵着呢,脑瓜子一转就是一个好点子。”
三叔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又接着说道:“我一直没告诉她这些事儿,也是担心她小小年纪想太多了,她呀,心思细腻又善良,要是知道了这些过往,指不定得多难过,就让她开开心心地长大就好了。”
叶瑶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福宝那丫头就是个贴心的小棉袄,看着她每天无忧无虑的样子,我这心里也高兴。咱们就守着这糕点铺子,好好过日子,守着福宝好好养大,也算是不辜负夫人当年的收留之恩了。”
两人坐在渐渐暗下来的店铺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虽然话语里还透着对过往的些许感慨,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期许,那昏黄的光线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也给这小小的糕点铺子添上了一层温馨又安宁的色彩。
何大夫拎着糕点,慢悠悠地走在回药铺的路上,脑袋里却还在想着刚刚在糕点铺子遇到的平家的事儿。他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往昔的那些细节,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一时之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那感觉就像有个小虫子在心里挠痒痒似的,让人怪不舒服的。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琢磨着,从当年给平家夫人看病,到刚刚和叶瑶的交谈,试图从中找出那个被自己遗漏的关键之处。然而,思绪正纷乱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原来是路边有两个小贩在收摊的时候发生了争吵。
其中一个小贩涨红着脸,大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地方明明是我先来占着的,你凭啥把你的东西往这儿放呀,害得我都不好收拾了。”
另一个小贩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反驳道:“哟,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呀,这又没写你名字,我放这儿咋了,你别没事找事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周围还围了几个路人,在那儿劝着架。
何大夫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声一搅和,下意识地抬眼望了过去,看着那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心里想着这邻里之间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闹成这样呢。可就在这不经意间,他的脑海里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了。
他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原来,十几年前的平家在运城那可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家境十分殷实,产业众多,在当地那是颇有名望的。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是被人举报说运输了违禁物品,这在当时可是大罪呀,官府接到消息后,立马派人去查,结果一查还真查出了些问题,就把平家给抄了家。
那时候,这件事在运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何大夫当时也有所耳闻,只是时间一长,又加上平日里忙着看病之类的事儿,就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去了。现在想起来,他心里不禁一阵唏嘘,想着平家原本那么兴旺,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不知道平家的小姐后来怎么样了,要是没了家的庇护,那得多可怜。
这天,福宝正坐在院子里,晒着暖融融的太阳,手里拿着针线,有一搭没一搭地缝着个荷包,心里想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这时,洛姨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
洛姨走到福宝身边,轻轻拍了拍福宝的肩膀,说道:“福宝,我家里突然有点急事,现在就得回去处理一下了。”
福宝听了,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洛姨,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洛姨,那您快回去吧,家里的事儿要紧。”
洛姨看着福宝,心里有些愧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福宝,你别担心,之前姨跟你说的关于你身世那事儿,等我那边一有消息了,就会马上回来找你的。”
福宝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回道:“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洛姨。家里人都对我很好,爹娘疼我,小姑也护着我,大伯他们也都很照顾我,我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挺舒心的。或许他们不告诉我那些事儿,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我吧,我现在已经不纠结了。”
洛姨看着福宝这懂事又豁达的模样,心里既欣慰又有些心疼,她伸手摸了摸福宝的头,说道:“福宝,你这丫头就是太懂事了,不过你能这么想也好,不管怎样,只要你过得开心快乐就行。等我回去处理完事儿,肯定还会再来找你的,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啊。”
福宝应道:“嗯,洛姨,我知道了,您路上小心点儿,希望你家里的事儿能顺顺利利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