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宫女再次见到我，已然比之前镇定了不少。
她一点都不意外会再次见到我，“上一回姑娘来找我，我便知道，你还会再来的。”
我有些茫然，“为什么这么说？”
老宫女笑了笑，“姑娘既是为了霍将军讨回公道，就自然还会再来。”
秦君遥道：“既然如此，不妨开门见山。你说曾见过一个人偷盗玉玺，可是亲眼所见？”
“这位小郎君瞧着倒像是个异人。”老宫女道，“不错，的确是我亲眼所见。那夜正逢我当值，忽然听到了从陛下的寝殿之中传来了重物落地之声。”
“我正欲上前查看，不曾想看见一人从陛下的寝殿出来。我下意识回避，便见那人行色匆匆，怀中包裹露出了玉玺的一角。”
秦君遥道：“也就是说，玉玺是被人于夜间所盗，可是在宫宴之后？”
老宫女点头，“正是。”
可根据卷宗所记载，玉玺是在宴席时被盗，这是不是给老矛子翻案的关键？
老宫女又道：“我之所以这么肯定盗窃玉玺之人不是霍将军，是因为我看见那人身形较为瘦弱，与霍将军那般威武的身躯并不相符。”
听到老宫女这么说，我不禁开始回忆起老矛子的身形。
一个圆圆乎乎的老头，无论怎么看，都跟威武搭不上关系。
秦君遥问道：“当夜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轮值？”
老宫女想了想，“还有个内侍贴身侍奉陛下。”
“原来如此。”秦君遥道，“多谢。”
老宫女摆摆手，“我也希望霍将军，早日沉冤昭雪。”
从梧桐宫离开后，我们并没有急着离开皇宫，而是在宫里瞎转。
主要是我见他在想事情，不想打扰他，所以拉着他偷偷摸摸溜去了小月儿的凤宫。
躲避守卫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只要不靠近皇帝的寝宫，就很难被人发现。
小月儿的凤宫我也相当熟悉了，我并不想去打扰她，只是借她的地方躲一躲巡查守卫。
“嫊嫊是准备带我来打家劫舍？”秦君遥抱臂，在我身后轻笑着开口。
“嘘，别出声。”我可不想给小月儿引来什么麻烦。
秦君遥走过来靠在墙上，配合着压低声音，“我觉得我们现在像来皇宫盗窃的江洋大盗。”
我现在的姿势确实不太雅观，整个人撅在窗下，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等那队巡查离开后，我才合上窗，伸了伸腰，撅得我难受。
不能使用巫术实在是难受，我先前用巫术探查，只需要一瞬就能知晓整个宫殿的布局和生息。
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般难受。
秦君遥吹燃了火折子，点亮烛台。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们是来游玩的吗？”
竟然还光明正大地点火烛，这跟开门大喊我在这里快来抓我呀有什么区别！
秦君遥忍笑，“没事的，别担心，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的。”
我撇撇嘴，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这是我随意进的一间房，里头全是衣裙布匹和针线。
我感叹道：“我的小月儿现在连衣裳都能自己住一间房了，真好。”
秦君遥还是第一次听我说起小月儿，问：“谁是小月儿？”
“我的后辈。”我道，“也不知道是我哪个兄弟的后代。”
秦君遥道：“东陵血脉？”
我点点头。
秦君遥道：“以前还从未听你说起过。”
“我也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东陵血脉……对了，你知道吗，凤吾为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儿子。”
“听凤吾为说过一些。”秦君遥道，“以前总觉得嫊嫊与我年岁相仿，现在才觉得，百年的确是太久了。”
我有些不高兴，“你嫌我老！”
秦君遥搂过我的腰，灼热的呼吸离我很近，我看着他雪白的睫羽，心头也跟着微颤。
“冤枉啊，哪有嫌弃。”秦君遥道，“我只是觉得这百年的岁月太长，我得更努力些才能追上你。”
“其实我这百年也不过是在睡觉而已。”我环着他的腰，摸到墙上格层的丝线，于是拉着他随意坐在地上，解开他的冠开始编头发。
秦君遥由着我任我摆弄，只是趁我不注意时将我抱在他腿上坐着。
丝线和头发一起编成小辫子，青州秦公子顿时从皎皎的明月变成了接头杂耍的异族。
我甚满意。
秦君遥道：“嫊嫊，我们得去查一查楚祁的生平。”
我手上的动作没停，“为什么？”
秦君遥道：“偷盗玉玺的那人不会武功。”
“为什么？”
“因为那个宫女不会武功，若盗窃玉玺那人会武，没道理不会发现暗中有人。”
“有道理。”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偷盗玉玺，且不说皇帝，附近暗卫护卫包括巡查守卫，竟无一人发现，嫊嫊不觉得可疑？”
我顺手拍了他后背一下，“你不要老是跟我互动，害得我丝线的颜色都选错了。那跟查楚祁的生平有什么关系？”
“若是一路无人阻拦，那边只有一个原因。”秦君遥道，“这一切都是楚祁指使的，有了皇帝授意，自然不会有人阻拦。”
不远处的烛火突然明灭了一下。
“有道理。”我心满意足地看着我编好了三条侧发小辫，觉得秦公子真绝色，彩色丝线编发都这么好看。
“嫊嫊。”秦君遥拥着我站起来，“有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掌风就朝我们袭来。
还伴随着冷硬的一声：“什么人！”
秦君遥的眼神骤然冷冽，也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折扇。
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赶紧就这秦君遥的手将他的折扇收起来。
“自己人，都是自己人。”我安抚好了秦君遥，扭头冲来人招手。
“豆豆，好久不见。”
“玉姐姐？”豆豆微微一愣，最后赶紧关上门，“你何时来的，是来见娘娘的吗？我这就去唤她。”
我赶紧拦住她，“我就是溜进来玩的，别打扰她睡觉。”
“原来是这样。”豆豆道：“玉姐姐，凤宫每个时辰都会有巡查。其他宫虽然在时间上有所不同，不过大致是差不多的，你要小心些。”
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豆豆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她虽然看见秦君遥，却什么也没问。
我在心中叹气，我连如何同别人介绍秦君遥都想好了，她却没问。
她居然没问！
为什么不问呢！真是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