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
第一队相互保持了极大的宽度,胯下的马眼睛被蒙住,看不见那些面容可怖的丧尸,故而撅起前蹄没有任何恐惧地向前狂奔。
马背上的人老早就抽出了马刀,当马速度加速到极限时,同样是血肉之躯的双方迅速就撞在了一起,显得无比的畸形和扭曲。
果如马骁所料,速度足够快之后,刀锋刚一接触到丧尸的躯体,强大的冲击力就将其破开,一瞬间,人头、躯干和被震飞的马刀四下乱飞,骨头碎裂和刀口嘣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可有些马与丧尸相撞,丧尸被撞飞,马也被撞得失去了速度。
一个背上的骑兵挥舞着马刀,一刀砍在丧尸下颌,却未能剁倒,被围攻过来的丧尸瞬间包围,扯下马去。
正当其咬着牙忍受血肉分离之痛时,固定在马背上的炸弹轰然爆炸,在周围炸开,将其和丧尸,连带着马一起炸成了一滩血色的淤泥。
原来安达族人爱马,早就将无法投掷的炸弹绑缚于马上,引线则固定在了自己身上,这样一来,人马分离之时,就是双双远离痛苦之刻。
骑兵人少,虽偶有闪光凭借马刀砍翻丧尸者,但没有限制的尸群很快吞噬了他们,随着一声声爆炸声起,尸群又开始朝着队伍冲击。
这一边,队伍又退开了一段距离,丁父见丧尸又冲来,大声喊道:
“第二队!冲锋!”
第二队的人没有丝毫犹豫,号叫着就冲了出去,相比于恐惧,目睹太多亲人离去的仇恨这时占了绝对的上风。
“小马哥,拜托你一件事。”
“哈?丁大爹,我们都要死了,你拜托我啥?”
丁父转头狡黠地一笑道:
“你小子都还没谈过恋爱,童男子一个,死在这里可惜了。”
马骁闻言挠头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回头,去帮我保护小关和我婆娘。”
“啊?不是,兄弟们都去死了,我一个人苟活?这怎么行?”
“你记住!死很容易!但要屈辱地活着却很难!就容许我老头子自私这一次吧,你骁勇无敌,而我老了,你去保护他们我更放心!”
“不不不!不行!他们是你的家人,要去你自己去!我现在就冲过去!”
丁父见其十分犟种,趁其不备一马鞭就拍在马骁骑的马儿屁股上,马儿受惊,嘶叫着撩起前蹄,欲要掉头跑去。
马晓双腿夹紧,俯身勒紧缰绳,瞬间便控制住马儿,让马儿冷静了下来。
见马骁疑惑地看着自己,丁父随后痛哭道:
“小马,算叔我求你了!我一双儿女都没了,这些日子我很想他们……虽说帅旗和我没血缘关系,但从小我就把他当儿子养……小关如果出事,我如何向他交代?我受到大家的信任当了这个区长,在其位谋其职,我不能辜负国家和大伙对我的信任……你还年轻,最重要的是你阿妈也只有你一个依靠了!”
马骁正欲争辩,一位马背上的老牧民突然发话道。
“小马哥,听区长的,你赶紧走吧,你阿妈还在等着你,再说你活着也可以为我们部落留下点血脉。也务必帮区长保护好关妹子!”
“可是……”
“没有可是,去吧,孩子,未来找到新家园,要多生孩子,将我们这个部落的血脉流传下去,安达人不会灭绝,你就是我们部落新的部落领袖!”
老牧民说着,眼神无比的坚毅,马骁见此情景,正欲争辩时,丁父指了指百姓撤离的方向道:
“娃娃呀,快去吧!算叔欠了你的,要是有下辈子,下辈子我再还啦!往后就交给你了……”
两人苦苦相劝之下,马骁感到了一份重大的责任压在了自己的肩头。
终是不舍地含泪拜别众人,将自己最后的炸弹留给了丁父,随即转身便向着冰雪狂奔而去了。
“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很不公平啊?这里明明还有这么多年轻人。”
看着马骁奔走的背影,丁父对身旁的老牧民道。
“哟,天底下哪有绝对公平的事情?但总得有人留下,有人离开。人总有偏爱,区长你偏爱小马哥,也只是希望多一个年轻的孩子能活下去,一个孤苦的母亲不再绝望……也不是什么万恶的事情。”
丁父闻言惨然一笑,良久未发一言。
“好了!到我们了!”
“学着前面两队的样子!”
“骑兵队!进攻!向前——向前——向前!”
最后的骑兵发起了死亡冲锋,丁父胯下的马如同烈火一般,鬃毛倒竖着,仿佛此时也和自己的主人一般亢奋。
骑兵们都安静得出奇,手里的马刀寒光闪闪,所过之处丧尸人仰马翻。
但再勇猛的人类面对如此汹涌的丧尸群,最终全都败下了阵来,一声声爆炸回响在空旷的雪原。
没有人知道丁父最后想了什么,年老体弱的他刚冲入尸群,手中的马刀就因为自己的虎口震裂而脱手。
当他手握两颗炸弹扑入丧尸堆中时,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马骁刚刚经历了大战,狂奔之下白马跑丢了前蹄的白布。
奔到一处下坡,打滑之下人马分离,被狠狠地甩飞了出去,再去拉起马时,见马腿已折。
死命拉了半天就是不见白马起身,于是只得叹息一声,正欲步行离开。
可此时心想万一丧尸来到此地,未死的马儿必然受苦,于是哭着拔出马刀将马儿杀死,这才又往前去追赶百姓。
可大雪茫茫,马骁深一脚浅一脚又何谈能轻易追上?
……
另一边,关祺等人乘着马车,已经跑出了很远。
丁母担心丁父的安危,时不时回头望着,心中期待下一秒就看见其身影。
可回头了很多次依旧不见,于是开始暗暗垂泪。
此时的百姓队伍已经乱作一锅粥,队伍失去了指挥,队形开始变得混乱无比。
“姨妈,军队怎么还没来啊?我有点受不了了!”
关祺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喊叫,两个护士连忙上前处理。
丁母擦掉眼泪,拿起电话开始咨询政府,随后对关祺道:
“小关,你忍忍哈,先头部队马上就要到了,再等等。”
正说话间,却听闻左侧传来了怒骂声,抬头一看,见是一男子正在抢夺一个女牧民的包裹。
“我饿了!给我吃!”
“你这个南境人!我有两个孩子,给你了我们吃什么!刚刚在县城你们不是吃过了吗?谁叫你们不带吃的走的!”
“县城那里根本没吃饱!鬼知道能不能走出这片雪地!先吃饱了再说!拿来!”
不多时,抢夺声和怒骂此起彼伏,丁母大声疾呼也丝毫不起作用。
说起来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哪怕是逃难但这次也不是花费数月的逃荒,这个时候就开始抢夺食物实在是令人不解的。
“有人在煽动恐慌情绪!有坏人!”
丁母有些绝望地说道。
可由不得丁母等人想好怎么处理这事,队伍的西边开始传来了丧尸嘶吼之声。
丁父到死也没想到,北边的丧尸短短时间内开始全面南下,自己堵住的只是冰山一角。
“丧尸来了!大家快跑呀!”
“不要喊叫!保持安静!”
失去了指挥的难民哪里会听从劝解?不多时就开始尖叫着四散奔逃,原本的秩序和冷静早已荡然无存。
“完蛋了!这下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