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发的身影从左边跃出，我迅速将发射器对准它的胸部。虽然是模拟训练，但我还是感受到了爆炸的反冲力，手臂微微颤抖。眨眼之间，黑影消失了，另一个生物试图从背后袭击我。
我迅速转过脚跟，开火，这个过程不断重复，我进入了自动模式。身体在行动，但我的思绪却飘到了另一个国家。
过去三天里，我满脑子都是王猛在那个黑暗房间里对我说的话。我越想，这一切就越显得荒谬。他为什么要向我坦白他做的那些叛国的罪行？他几乎不认识我，即使他用方妍威胁我，他怎么敢确信我不会告诉盛图南？他又怎么知道我是否会泄露？
我忍不住猜测，或许他告诉我那些疯狂的事情只是为了让我分心。像他这样有权势的人，为什么会需要向我透露任何事情？
思考他的动机让我头疼不已，唯一让我坚持不说出去的，就是直觉告诉我永远不要信任他。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没有把这些秘密告诉盛图南，尽管这些秘密像一群蚂蚁一样在我的脑海中钻孔。
训练结束后，我走到外面，在饮水机前喝了一口。几个战士经过，看到我在看他们时，他们的交谈声渐渐变小，然后匆匆离去。我的心沉了下去。
自从盛图南那天来到我们的训练中心，不露声色地警告了刘同之后，每个人都开始避开我。就连罗茜也不再和我说话。
我看到她在其中一个训练舱里训练，不禁叹了口气，感到失望。她是我在基地唯一真正的朋友，但我们的友谊还没完全建立起来就被熄灭了。某种程度上，我也有责任，因为对罗茜隐瞒了盛图南的事情，但我没想到战士们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整个情况如此虚伪，让我感到极度不满。这里超过一半的下羽人都希望能被上阳人选中，加入军队，但仅仅因为我与三位一体成员有关联，我就成了异类？
这逻辑何在？他们和我没有什么不同，却在我经过时用审判的目光点头示意。
即使是刚刚恢复的刘同也像躲避疾病一样避开我。我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分配器的把手，心里疑惑着为什么我对他们如此生气。虽然我并不是和很多战士关系密切，但是下羽人这样将我排斥在外，感觉就像是我的同类背叛了我。
这让我感到痛心，因为我现在最亲近的人甚至都不是下羽人，然而盛图南却比这里的大多数战士都要对我好。我的整个世界观都在改变，这让我感到不安。我不想因为这些而分心，忘记自己离开这里的主要目标。
直到听到有人清喉咙的声音，我才意识到有人站在我身后。我转过身来，看到一群战士在等着，我赶紧移到一边。我认出那个黑发男孩就是击败李征的那个，但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事实上，他们四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地面。我困惑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听到了罗茜的声音：“如果你用完了就请离开。除非你认为你现在对这个机器也有特别的特权。”她大步绕过他们，给自己喝了一口。
“我并没有挡住路，”我固执地说，“我实际上离这里有大约三米远。”
“伙计们别惹她生气。除非你想在下一场战斗中送命。”罗茜讽刺地说，同时用手掌擦了擦嘴。
听到她的话后，那群战士迅速退后，向远离我的方向跑去。
“听着，我知道你因为我对你撒谎了，你非常生气，但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我愤怒地质问她。我知道她因为我隐瞒了和一位普通指挥官在一起的事实而生气，当昨天我去找她时，她已经告诉我了。但她真的有必要像我破坏了她的生活一样对待我吗？
“不，我不觉得这样就够了。你一直和我们的奴隶主之一住在一起，并且一直隐瞒着这件事。很难判断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战士，或者你是被派来监视我们的间谍。”罗茜的眼睛眯成了缝，像刀子一样瞪着我。“这绝对可以解释为什么你在角斗场的表现那么好。”
她转身准备离开，但我因怒气爆发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回来。
“那不是真的，你也知道。每个战士都想被下羽人选中，所以我为什么会被特别针对，仅仅是因为有人选中了我？这真的是因为害怕，还是你们只是嫉妒？”我质问道，而她却笑了。
她从我的手中挣脱出来，怜悯地看着我。“你知道吗，我真的以为你与众不同。我有这种感觉，所以才放下了戒备。但事实证明，我错得不能再错了。你就像那些阿谀奉承讨好上阳的人一样，甚至更糟糕。你比我见过的任何战士都更有野心。”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声音因被一个我逐渐喜欢上的人如此严厉地评判而颤抖。
“你接受了其他下羽人和他们的指挥官的关系。我有什么不同？仅仅因为盛图南属于三位一体？”
罗茜愤怒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这是第一次她看起来不那么自信了。“那么告诉我真相吧。为什么盛图南会在多年没有伴侣的情况下选择你作为他的爱人？他从中得到了什么？而且我一刻也不相信这只是为了性。”
她的问题让我紧张起来，我知道我们之间无形的墙正变得越来越厚，因为我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回答这些问题。
“我只是他的情人，就这么简单。”我耸耸肩，皮肤因为不安而发痒。这可能是疑神疑鬼，但我感觉自己正在被人监视。盛图南知道我和罗茜之间的互动，而我从未告诉过他。
我本能地抬头看向训练中心的四个角落，就像盛图南在他的水疗室里做的那样。他在寻找什么？
我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其中一个门突然打开，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令我惊讶的是，方妍犹豫地走了进来，四处张望，直到她的目光与我的相遇，她脸上的惊慌无误。
“既然我们彼此都无法信任对方，我认为最好从现在起各自做自己的事。”罗茜说，我强忍住失望，点了点头。如果这是她的感受，那我就只能接受。我很快就要加入军队，再也不用和这些人打交道了。
罗茜走开了，我急忙跑上楼梯去见方妍。
“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快速地问道。她几乎从不来训练中心，所以她出现在这里足以让我脊背发凉，充满了担忧。
“我们可以谈谈吗？”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点点头。她领着我穿过长满藻类的庭院，沿着一条孤独的走廊走到一个后门，这个门通向下羽人居住区的出口。我们站在淡灰色的墙外，我等着她开口。我从头到脚打量着她，当看到她衬衫领口下露出的新瘀伤时，我咬紧了嘴唇。
“江雨柔，你要小心。我不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对你来说结果不会好。”方妍脸上带着恐惧，声音颤抖。她握紧拳头，揉着泪眼。她的腿抖得厉害，我担心她可能会跌倒在水泥地上。
我抓住她的手，强迫她看着我。“你在说什么？你的胸口发生了什么事，方妍？你的这些淤伤是谁弄得？是王猛吗？”
“嘘，你不能这么说！”她开始更加颤抖。“他们在计划什么？是他派你来这里警告我的吗？”
“不，他没有，但他对你所做的或所说的事情非常生气，现在他计划做一些事情来除掉你。我是来告诉你给他想要的东西，江雨柔。你不知道他有多强大，他的影响力让人害怕。你不要成为他的敌人。”
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因为方妍不知道，由于我是盛图南的情人，我已经自动成为了王猛的敌人。
“谢谢你告诉我，方妍，但没关系。我可以处理。”王猛可能很强大，但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目前，他还必须与盛图南、武灵和其他将军分享权力。“而且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好吗？我会确保他直接对付我，而不是拿你出气。”
我握住她的手臂，微笑着，但她只是皱眉。她抓住我的手臂，用力摇晃，好像试图让我明白一些事情，但这只让我更加为她担心。
“不，你不懂，江雨柔。我需要你活着，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这里的所有下羽人。你不知道，但从我们十三岁在南区受罚时，我就注意到了你。你经历了一些本可能杀死你的事情，但你活了下来，从那以后你一直是我的力量之源。”方妍的眼睛充满希望地注视着我，她的话让我震惊至极。
“我一直相信你是非凡的，但当你告诉我你是盛图南的情人时，我意识到你甚至可能是连接上阳人和下羽人的桥梁。”
方妍解释着我所听过的最荒谬的事情，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如果盛图南真的爱上了你，或许，仅仅是或许，下羽人会受到更好的待遇。也许有一天我们甚至能与他们平等。为了这个，我宁愿让王猛惩罚我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愿他动你一根手指。”
“方妍，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你也知道的。”我平静地说。
“江雨柔，你必须活下去。请答应我你会活下去。”泪水在她的眼角聚集，然后顺着脸颊滚落。
她如此激动和疯狂的样子让我非常担心。“好吧，好吧，我答应活下去，只要你也这样做。”
我说完这句话，她笑了，紧紧地抱住了我。“我答应。”
她离开后，我重新走进训练中心。看到方妍如此不安，再加上她关于王猛的警告，让我没有了食欲，于是我决定多训练一会儿来平复心情。当我走下楼梯时，注意到所有人都围在训练场地附近的悬浮蓝色屏幕前。
我急忙跑下去加入他们，想看看下一个对手是谁。我还注意到罗茜正盯着我，但我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寻找屏幕上的信息。当我的目光落在我的名字以及对手的名字上时，我的身体僵住了，仿佛有人往我头上倒了一桶冰水。
我的下一个对手将是罗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