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在帝国皇家学院的休闲公园里,梧桐叶在微风中摇曳,枝叶交错间洒下斑驳的光影。青石铺就的小道上,一道身影缓步前行,步伐悠闲得像是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
烟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展了一下手臂,宽大的袖子跟着飘起来,差点把自己给卷住。
他今天随意地套了一件超大号的汉服,袖口像是能直接藏进去一只猫,披着的西装外套又是过分宽松,肩线垮到了手臂上,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顽童,毫无学院导师该有的威严。
但他倒是自在得很,双手拢进袖子里,懒洋洋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时不时还抬头看看晨间的天空。
身旁的学生偶尔经过,也有人偷偷议论着:“那就是新来的符箓导师吗?这穿着……有点像是……”
“像是流浪汉?”另一个学生悄悄接话,又连忙捂住嘴,偷偷瞄了眼烟流,生怕被听到。
但烟流只是晃了晃袖子,把手从过长的衣袖里解救出来,顺手抓了块糕点塞进嘴里,慢悠悠地嚼着,目光却在公园里随意游走。
“这地方还不错嘛……”
他心里嘀咕着,比起在外流浪,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有吃有喝,不用每天想着怎么躲避小偷,
或者晚上睡觉时得绑个防盗符箓在身上。但要说完全习惯了这种安逸的生活,他又觉得哪里有点不自在。
“唉……”烟流叼着半块糕点,双手抱头,目光落在前方的学员宿舍区。他刚到这里没几天,就已经听说了不少关于学院的传言——有些许关于符箓的古老研究,更多的还是那些仍未解开的冒险。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总有一天,还会被卷入更深的漩涡中。
但现在嘛……
他晃了晃袖子,又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想了想,决定先去弄点早茶,毕竟,导师再怎么神秘,早饭还是不能少的。
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沿着鹅卵石铺成的曲径信步前行。晨露未散,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湿润气息,几只早起的鸟儿落在石灯上歪着头望着他,似乎对他这副又像文人又像街头浪子的装扮感到好奇。
他袖子一甩,笑吟吟地踢开一块碍事的小石子,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正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凌波丽和卡斯帕。
“噢,他们也在呢……”
他嘴角微微翘起,脚步稍稍慢了几分。
凌波丽仍旧一身庄重而典雅的深色长袍,银色的发丝被晨风吹起几缕,她手中端着一杯茶,低头轻轻吹着,神情淡然,仿佛这世界的一切都无法在她心里激起波澜。而坐在她旁边的卡斯帕,则是一身旧冒险家风格的长风衣,袖口因为长年的实战已经有些磨损,他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低着头翻阅着什么,眉头皱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两人虽然坐在一起,但彼此之间却像隔着一条无形的线,没有过多的交流,让人感觉只是偶然坐在同一张长椅上罢了。
烟流不禁扬起眉梢——这两位,可是整个学院里最让人头疼的一对曾经的伴侣。
“啧,还是这副样子啊……”
他心里嘀咕着,走过去。关于这两人的过往,他早有耳闻——曾经的凌波丽和卡斯帕,是学院乃至整个帝国都称颂的一对传奇搭档。
一个是睿智无双的大祭司,掌控着预言与奥秘;一个是经验丰富的冒险导师,曾在世界各地留下无数辉煌战绩。他们曾是最信任彼此的伙伴,亦是最亲密的伴侣。
然而,多年前的一场变故,让他们之间产生了裂痕。至于是什么导致了这场矛盾,外界众说纷纭,甚至有人传言涉及到帝国高层的秘事。可无论如何,那场事件后,凌波丽与卡斯帕渐渐疏远,谁也不愿再主动迈出一步修复关系。
但现在看来……好像比传言中的要好上不少?
烟流摸了摸下巴,嘴角带笑地看着他们——虽然两人谁都不理谁,甚至连眼神都没对上过,但至少,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茶,这就已经比当初冷战时的剑拔弩张好太多了。
“嘿,你们这样可不行啊。”
烟流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踏着晨光缓步走近,双手负在身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决定,今天就由他来打破这份微妙的沉默。
凌波丽缓缓抬起头,紫色的眼眸透过一缕微风落在烟流身上。她的目光依旧平和,但其中隐藏的关切却不言而喻。
她稍微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烟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住的、吃的、待遇都合适吧?学院里安排了你舒适的房间吧?如果有任何问题,不妨告诉我。”
她的话语虽然语气温婉,却依旧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责任感——作为帝国皇家学院的校长,她一向以严谨的作风处理事务,尤其对于新来的教师,更是关怀备至。
总是尽力让每一位加入学院的人员感到宾至如归,毕竟作为她的学生或同事,能得到她的关注,意味着你是被学院所重视的。
烟流微微笑了笑,他甩了甩那几乎要拖地的宽大衣袖,轻松地回应:“呵呵,校长您的安排倒是无可挑剔,一切都很好,这里的衣服也很不错,是我想要的”
他指了指自己那一身怪异的装扮——宽大的汉服袖口加上外面的西装外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凌波丽顿了顿,轻轻掩嘴笑了一声,眼角弯了弯:“这衣服看起来倒是很有特色。”她的语气带着一些打趣,但又不失礼貌,“不过,以后可得注意一下,毕竟你是学院的老师,得保持些许的形象才行。”
烟流随即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没办法,小时候穷,衣服都得买大点,想着以后能撑得住。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一旁的卡斯帕忽然皱起了眉头,手里的笔记本被他随意地放下。他冷哼一声,低声嘀咕:“你可真是话多,凌波丽,知道刨根问底是什么意思吗?哪有那么多事需要管?”
卡斯帕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他从来不喜欢凌波丽过于关心别人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眼看着凌波丽的笑容依然未变,他更是忍不住一声冷笑:
“一个大校长,连个新来的老师穿什么都管得这么细,真是够了。”
空气突然变得有些许微妙凌波丽被卡斯帕的话语击中了
“你别再埋怨我了,卡斯帕。我关心每个学生与老师,不是坏事。”她微微一笑,但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锋芒,“但你倒是,什么时候也可以关心关心别人?”
卡斯帕撇了撇嘴,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站起身,转身看向远处,并不打算参与这场轻松的对话。
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再反驳,只是低下头,似乎开始整理自己的笔记。
烟流见状,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我们今天还得研究新的符箓计划呢。新学期要开始了,正好能为大家准备一些新的教学材料。”
凌波丽的目光轻柔地扫过烟流:“你倒是挺有担当的。好,今后的课程就交给你了。”
郊外,皇城东北艮位......
黑榕的树冠渗透进了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根系以不可见的方式交织着,树干宛如一座巍峨的山脉,藏匿在腐败的迷雾中。
榕树的皮肤布满了裂痕,古老的树脂从裂隙中滴落,映照出幽暗的金属光泽。树根环绕着空间,盘根错节,构筑了一座狭小的牢笼。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时而有蜘蛛在浓密的网丝中穿行,爬过几乎看不清的苍白面孔。
不远处,一堆堆腐烂的食物堆积在黑木桌上。一个发霉的面包压扁成奇怪的形状,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旁边是几棵蔫了的芹菜,它们的叶子枯萎如同断翅的飞鸟。
腐败的苹果在阴影中堆叠,表皮斑斑驳驳,似乎在挑衅着腐化的力量。一个蜘蛛网巧妙地横亘在一只破碎的苹果上,丝线像黑色的镣铐一样缠绕着它的腐朽。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传来阵阵沉闷的咕噜噜声。锅中沸腾的液体渐渐发出低沉的响动,一股诡异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烟雾翻腾,灶火摇曳不定,映照着阁楼的深处,那里一个身影正专心致志地操作着。
玄道荣的身影如一团幽灵般,隐藏在黑暗的背影中。他身穿厚重的长袍,灰褐色的布料被岁月侵蚀,破旧不堪。
他的动作娴熟,挥动着长杖将液体缓缓倒入炼药锅中,接着用一根银色的勺子轻轻搅拌。
药材的气味混杂在空气中,发出一阵阵让人难以忍受的腥臭与焦灼。
在药炉旁,闪烁的火光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睛。玄道荣的脸上依旧留有岁月的痕迹,几道深深的皱纹紧锁在额头上
每次搅动药锅时,泛起的泡沫如同恶魔的嘴角,隐约显现出怪异的弧度。
一旁的药架上,排列着几瓶奇形怪状的瓶子,里面盛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液,颜色各异,是他用来兑换生命的暗物质。药架旁的桌子上则堆放着一些可疑的符咒,纸面微微发黄,仿佛随时可能化为灰烬。
玄道荣的目光牢牢盯住锅中的药液,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的手指按住一旁的破碎苹果,轻轻地抚摸。
他的笑容变得更加阴狠,眼中似乎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曾经与他并肩走过漫长岁月的人。
“时间终于到了。”他低语着,声音在这充满腐败气息的房间中回响,似乎要被厚重的空气吞噬。
随着最后一声咕噜噜的响动,他从药锅前站起,慢慢地走向桌子上的符咒,拾起其中一张,深深地凝视着符文上的每一笔每一划。此刻,所有的动作和声响都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这诡异的黑榕树下,他的身影笼罩在腐烂的气息中,发出阵阵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