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进来的是贵妾何氏,也就是女主的生母。
她今日梳了一个随云髻,额间一缕发丝垂下,衬得瓜子脸更加娇小。她眉目如画,朱唇榴齿,眼眸中总是带了一丝愁绪,显得有些楚楚动人。
她的身边跟了一个身着粉色衣裙,同样也长着一张瓜子脸的女主。
她一双杏眼含笑,流转着聪明与纯真的光彩。鼻梁挺直,樱桃小嘴微微上翘,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随云髻,更添几分天真烂漫。
她们母女身后跟着的是良妾赵氏,她牵着苏灵之也跨进了门槛。
赵氏容色艳丽,今日一身紫色的珍珠缀玉罗裙,显得更加千娇百媚。
苏灵之却并不像赵氏,长得普普通通,看起来倒也乖巧。
再后面就是胡氏和她的女儿苏绣之,胡氏面容清丽,眼眸微垂,看起来非常本分。
苏绣之如今只八岁,脸上尚且挂着些许婴儿肥,同她生母一般长得较为清丽,并不是一眼就突出的那种,但是一双眼睛生得极为水灵清澈,看的人心生好感。
“请主母安。”
“见过大小姐\/大姐姐。”
“都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多礼。”萧婉英看向几人点点头,“坐吧,白容,看茶。”
“是,母亲\/夫人。”众人齐声应下。
何氏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赵氏坐在右侧第二个位置,胡氏坐在左侧第三个位置,对面是女主苏毓之,然后苏灵之和苏绣之分别坐在左右第四个位置。
“虽说已经是春日里头,可如今也是天天下雨,还是有些寒凉,你们平日可要给孩子们多添些衣服,别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萧婉英看着苏绣之有些单薄的衣衫,皱起眉头说道。
“夫人说的是,是妾没照顾好绣之。”胡氏起身有些不安地朝萧婉英谢罪。
“不是的姨娘,明明是绣儿长太快了,去岁的衣裳穿不上了,嬷嬷又说小孩子身体旺不用穿这许多衣服,才少穿些的。”
苏绣儿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自家姨娘为啥不把事情说出来反而自己揽过了所有罪责。
“哦?嬷嬷?哪个嬷嬷?”萧婉英眼睛直直地盯向了何氏。
这个何氏是自己的陪嫁,最是安分守己的,难道又被谁欺负了不敢说?
“回夫人的话,没有的事,是绣儿年纪小胡言乱语,您别听她的。”
“年纪小胡言乱语?绣儿如今也八岁了,云骁这个岁数都中了童生了,怎么还会胡言乱语。”萧婉英对她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她转向苏绣之,柔声对她说,“绣儿别怕,把整件事情告诉母亲,母亲定为你做主。但是如若你不好好说出来,母亲可要罚你姨娘了。”
苏绣之的脸上这下有了些害怕的表情,但是她看了看何姨娘,又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前两日上门来家里量尺寸的桂嬷嬷说绣儿这个年岁的女娃一年一个个头,每年制新衣真是浪费银钱。反正如今开春天气也暖和了,不如少裁两件省的浪费,反正小孩子火气旺不碍事的。”
“放肆,一个小小的制衣铺嬷嬷也敢对主家小姐说三道四!绿影,去把那老货给本夫人叫来,我倒要看看她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桂嬷嬷,原本是何氏的陪嫁,在何氏身边伺候了两年就嫁给了苏家一个制衣铺的掌柜,出去同丈夫一起管理这个制衣铺了。
苏家家眷的衣服都是由苏家自己的制衣铺每个季度上门量体裁衣送来的。虽说是庶女,但毕竟也是三品大官的女儿,份例里每个季度的衣服也是不少的。
听到这话的何氏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冲自己来的。
“桂嬷嬷,这不是何姨娘的陪嫁吗?”赵氏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轻笑道。
“的确是妾的陪嫁,但是没伺候妾几年便和李掌柜成婚了,除了每次量体裁衣,妾也许多年未见她了。”
何姨娘想不动声色地撇清她和桂嬷嬷的关系。
但是总有人不会让她如意。
“何姨娘说笑了,那日桂嬷嬷来府里送新衣裳,我正从三姐姐那儿玩好出来,路过何姨娘处,可是看到桂嬷嬷和您有说有笑地出了您的厢房的。”
苏灵之微笑着开口道。
“何姨娘待人向来亲厚,上次赵姨娘的侍女环儿来姨娘这里送东西,姨娘也是笑着送出厢房的。”
苏毓之见情况不对,急忙出口为自己姨娘辩护。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等桂嬷嬷来了便知。”萧婉英不耐烦地开口。
众人皆是安静下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就跟着绿影走了进来。
“见过夫人,不知夫人召奴婢少来所为何事?”
桂嬷嬷一进来就在萧婉英面前请了个安,她垂着头,颇有些惴惴不安地双手不断互相揉搓。
“听说你对着主家的小姐说了些大不敬的话?可有此事?”
桂嬷嬷一听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绝无此事,奴婢对主家的众位小姐都是毕恭毕敬,绝不可能对着小姐们说些大不敬的话,请夫人明查。”
“哦?这倒是奇了,那为何二小姐说你对她说了很多大不敬的话呢?”
“啊?奴婢并没有对二小姐,是对四小姐……不是,奴婢的意思是……”桂嬷嬷心头一紧,完了!
“哼!大胆刁奴!还敢狡辩!”萧婉英一拍桌子,桌子上搁置的茶杯都发出了一声脆响。
“夫人\/母亲息怒!”众人齐齐起身半蹲劝慰道。
“桂嬷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主家的千金小姐出言不逊,还敢克扣主子的东西!你该当何罪!”
“夫人,依照国法家规,这种奴婢应该打死丢进乱葬岗里去!”一旁的赵氏幸灾乐祸地应和道。
“啊!夫人,求您饶过奴婢一命,是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您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饶过你也不是不行。”萧婉英声音突然变得平静下来,没有之前那般盛怒,她缓缓开口道:“但是你得好好把为何要克扣主家衣料这事说个清楚,你一个小小奴婢能有这个胆量在尚书府千金头上作威作福,说,是谁指使你的!”
“回,回夫人……并没有谁指使奴婢,实在是……是家中那个孽障欠了许多赌债,奴婢实在是无可奈何,这才生了这样的心思。”
“那为何只克扣我们母女俩的!”胡氏终于硬气了一回。
“是……是因为,奴婢是从何姨娘这儿出来的,自然是不好克扣二小姐的东西。赵姨娘向来得宠,奴婢可不敢招惹……”
“你!你这是看我们母女老实本分!专门欺负我们俩!”胡氏眼中闪着泪光。
终究是她无用,连累了自己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