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林愉不经意地抬头,目光与那双深邃的眼眸相遇,嘴角的笑意在刹那间凝固。
来人正是太傅的唯一嫡孙,高飞,那位年少有为的少师大人。
他身着一袭精致的锦袍,衣袂飘飘。
年仅弱冠,便已登上少师之位,才华横溢,令人瞩目。
他的面容清癯,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仿佛与这尘世格格不入。
只是,他成为少师的那一年,元林愉与胞兄遭遇了人生中的重大变故,否则,他们亦需尊他为师,以表敬意。
然而,在那荣耀加身之前,高飞曾是元林愉胞兄的伴读,也是元林愉心中那个略显古板、守旧,时常让她感到头疼的存在。
此刻,高飞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男子,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缓缓垂下的手,在不经意间收拢又松开,最终,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姿态,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元林愉坐在梅花树下,她勉强勾起一抹弧度,回应中带着几分调侃:“见过少师大人,不知少师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高飞的面色依旧淡然如水,言辞间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严肃:“殿下独自在此,与侍女同坐于这幽静之处,虽显闲适,但身为皇室成员,应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恐有失体统。莫非殿下希望自己的名声更加不堪?”
周围的梅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随风飘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
然而,在这宁静而优美的环境中,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气息,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激烈的争执。
秋竹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连忙起身,以她特有的直率口吻说道:“这位大人,我家殿下向来不拘小节,您若是不喜欢,大可不必靠近。”
元林愉闻言,轻轻瞥了秋竹一眼,心中暗自赞叹:这侍女,真是刚烈如竹,不畏权势,与人争辩起来毫不逊色。
当元林愉再次将目光转向高飞时,果然见他脸色已变得阴沉,毕竟他一向以古板守礼着称,受人尊敬,何时受过侍女如此顶撞?
他再度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殿下不拘小节也要分场合,若是在任何场合都不加约束,恐怕会让人心生不喜,更会让人轻视于你。”
秋竹在一旁听得心中不满,正欲开口反驳,却被元林愉轻轻拉住衣袖。
元林愉淡淡一笑,道:“多谢少师提醒,只是本王未曾料到,少师与本王多年未见,一见面便是以教育之态相待,实在令人觉得有些乏味。”
高飞闻言,脸色微微一滞,随即说道:“殿下从前并非如此。”
元林愉的眼神微微一顿,心中暗自腹诽:废话,我又不是胞兄,怎会受得了你天天以教育者自居?
她淡淡地回应道:“少师,那个年少纯真的元林愉已经随风而逝,死在了那场熊熊大火之中。”
元林愉心中暗自补充:至少我告诉你了,你一向看好的胞兄已经不在人世,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你向来不以为然的顽劣小九。
高飞听到这句话,垂着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声音低沉地说道:“殿下应向前看,臣先告退。”
元林愉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轻轻叹息一声,暗自思量:若是胞兄当年没有舍命救我,死的是我,如今他站在这里,应该会更加值得你们喜欢和期待吧?
念及此处,她的眼眸中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哀伤,虽短暂却异常明亮。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一旁静静观察的魏暮舟眼中。
他身着深色锦袍,面容冷峻而神秘,眼神深邃而锐利。
他见她情绪微妙地波动,那份脆弱与哀伤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转瞬即逝,不禁让他的眸色深邃了几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魏暮舟心中暗自思量:愉王啊愉王,你方才那番言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深意?
他心中疑问如潮,却也只是轻轻摇头,收敛思绪,转身迈向宴席的座位,步伐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洒脱。
恰在此时,元林愉亦察觉到了他的离去,眉宇间不由自主地轻颤,心中暗自惊疑:魏暮舟?他何时来的?
正当她思绪纷飞之际,太子的身影突兀地闯入她的视线。
太子身着华丽的锦袍,金线绣制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面容俊朗非凡,眉眼间透露出一股天生的尊贵与威严。
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八弟,你在看什么?”
太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又似乎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
太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又似乎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如春风,“你与本宫是兄弟,无需如此多礼。来,随我一同入席吧。”
元林愉望向太子,轻轻应了一声,随着他步入宴席。
目睹众人见太子到来纷纷行礼,太子以温和之声示意众人免礼,元林愉心中暗自想着:这看似温文尔雅的太子,实在难以想象会给人使绊子。
太子欲让元林愉坐于自己身旁,而元林愉却最终选择了闲王身侧。
在她心中,闲王始终是那个值得信任的存在。
她嘴上轻笑道:“本王作为父皇最年幼的孩儿,自当遵循长幼有序,坐于外侧。”
太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霾,面上却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八弟果然随性而不失礼节,既如此,便依你所言,坐于六弟身旁吧。”
然而心中却暗自叹息:八弟,你如此选择,真让本宫失望。
这一幕,落在宾客眼中,皆神色各异,各有心思。
少师高飞望着元林愉重新坐回闲王身旁,回想起她与自己在梅花树下的对话,心中暗自思量:或许,他并非如外界所言那般无可救药。
而魏暮舟目睹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深知,元林愉的选择,不过是一个巧妙的借口,实则是不愿与太子过于亲近。
而在这一片暗流涌动的氛围中,茜妃的眼中却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她对愉王的选择感到由衷的欣慰,毕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愉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闲王,这无疑是对那些公侯世家大族的一次微妙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