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煜一脸骄傲,“昂,我教的,咋滴,不标准呐?”
“就是太特么标准了,你少给我扯犊子,他还小,学会了不好改,回头把他自己的家乡话都替换掉了,大点儿了再教第二方言!”王楚钦长出一口气,不容拒绝地道。
高煜撇撇嘴,“知道了,你还是这样,跟我妈似的,他的家乡都容不下他,有什么好保留的。”
“那也是他的家乡,人不能忘本,他要学会接受、认同生养他的地方。”王楚钦一脸严肃,警告意味十足。
之前高煜就跟他商量过,要不要给苏宇改户籍,直接上他高家的户口。王楚钦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他想让苏宇有一天能接受这个带给他痛苦的地方,也是想他能用强大的内心来接纳全部的自己,而不是用改个户籍这种方式去逃避,跟以前的自己彻底割席。
但高煜从来都不认同,高煜认同的强大是快刀斩乱麻,做人做事都要雷厉风行,既然过去不好,那就索性斩断过去,只向前看。
兄弟两人在这件事上观念不合,但高煜不会坚持己见,他打心底里尊重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哥哥。从小到大,只要是王楚钦强烈反对的事情,高煜哪怕不服也会听,而事实也在证明,大多时候王楚钦都是对的。
“我插一句话啊,小宇家是哪里的?”曹巍举起手,弱弱地问了一句。
高煜看着他笑了笑:“北京的啊。”
“噗——”闫安一口茶水喷出来。
邱贻可仰头望天,拳头捏的嘎巴作响,这俩师弟一左一右,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吗?!
薛飞默默地抽纸,扔在闫安面前,闫安顾不上擦桌子,震惊地喊道:“不是!北京户口你要给他改到东北?!兄弟!我没恶意啊,你怎么想的?!”
高煜眼珠子转了几圈,自信道:“以我高家的身价和地位,北京户口可未必有我家的好。”
王楚钦叹了口气,虽然教育理念偶有不合,但也不得不承认高煜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几个人在激烈讨论户籍跟高煜家庭背景的时候,孟瑞像个透明人一样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给过他一个眼神。
高谈阔论他插不进去嘴,权势背景他不配插嘴,专业更是轮不到他说话,没有任何一刻比这一会儿让他觉得屈辱,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我们不是一个圈子,你硬融不进来的。
大番姗姗来迟,刚一进门就被闫安盯上,笑眯眯地调侃道:“大番,你也是小牌大耍了,一堆人等你压轴出场。”
大番绕到他旁边给了他一拳,边往唯一空着的位置走,边笑骂道:“滚啊,路上扶老奶奶过马路呢,都理解一下。”
王楚钦拍拍桌子,咧嘴笑着跟苏宇说:“这得好好跟你番叔叔学学,要多做好事,助人为乐。”
“什么番叔叔,难听死了,”大番白了王楚钦一眼,下一秒脸上便挂着和善的微笑跟苏宇说话,“乖乖,别听他的,叫皓叔叔。”
“皓叔叔好,我叫苏宇,苏州的苏,宇宙的宇。”苏宇听话地跟人打招呼。
“乖,比小时候的大头可爱多了啊。”大番克制住自己想rua小朋友的心。
闫安打了个响指,一脸神秘地跟大番说:“你来晚了,没赶上最重要的。”
“什么?”大番问。
薛飞指了指苏宇,解释道:“纯血京队下一代苗子。”
“嗯?!”大番震惊,瞳孔地震,诧异地看向苏宇。
闫安补充道:“家里有钱有权的少爷,北京户口,小左手,从小就是大头亲自打下来的框架,buff叠满,咱们京队的梯队建设就是这个——”
闫安比了个大拇指。
王楚钦煞风景地忍不住插了一句,“是挺牛逼的,牛逼到全运会还得打资格赛。”
“咳咳……不该说的别说啊。”闫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声音。
王楚钦叹了口气,喊服务员安排后厨可以提前上菜。
曹巍冲着苏宇努了努嘴,提醒大番,“哥,你看看他的左手。”
大番旁边正好是苏宇,闻言侧身看过去,苏宇没等他询问,直接将左手伸到他面前。大番捏着他并齐的指节看过去,孟瑞离得不算远,也跟着够头往苏宇手上看。
看着手上那一处处不符合年龄的茧子,大番顿时心生怜爱,揉了揉他的头发,心疼道:“乖乖,再过几年长大点了来咱京队,京队就是王楚钦的家,没人敢欺负你。”
孟瑞收回视线,眼里全是自己布满茧子的右手,一道声音从心底灌满他的耳朵:
凭什么?
凭什么他也付出了很多,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凭什么他们甚至都没见过这个小孩打球,就默认他能进京队?
凭什么有权有势的是这些人,而不是他?
羡慕、嫉妒,演变成挥之不去的恨意只需要一瞬间。
孟瑞眼底灼烧着两团熊熊燃起的火焰,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的人,凭什么能得到他做梦都得不到的!
我只是想要个机会而已——
孟瑞在心底疯狂呐喊。欲望刹那间吞噬掉所有理智,他猛地抬起头,吃人一般的目光瞪着大番,把心里盘旋了无数遍的问题质问出声:“你都没见过他打球,凭什么就知道他能进京队?难道有钱有权的少爷就不用靠实力了吗?!”
包厢内一片死寂,苏宇不小心咽了口口水,都觉得声音大的仿佛接了个音响在外放。
大番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像跟傻子说话一样,无语道:“你没听闫安说他的框架是王楚钦从小打出来的吗?王楚钦自己都走的很难了,如果不是他特别看中的苗子,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值得培养的人身上,天才只会培养天才。”
一记重锤砸进孟瑞脑袋里,他茫然地看向王楚钦,又看向坐在王楚钦旁边的邱贻可。
“而且你谁啊?我们兄弟攒局儿,谁邀请你过来的?”大番上下打量他,语气里透着似有似无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