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们这么肯定,溪鬼背后一定有恶人作祟呢?难道有人操控的厉鬼,就不会被阴司冥府发现吗?”
还没完全弄懂二人谈论意思,就听见二人得出最终结果的姚名成疑惑问道。
“有人操控的厉鬼,说明那厉鬼最起码有个容身之处,或是阴间行走那群人身上的阴纹,或是那些收纳阴魂的特殊容器。
另外,受人操控的厉鬼,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点人身上的阳气,可以起到中和作用。
这股阳气虽然会削弱它们自身实力,但同时也赋予了它们相较于寻常厉鬼,更容易在太阳底下行走的能力。”
综上所述,戬阳才敢肯定,那只本身实力并没有多么强大的溪鬼,之所以敢在大白天的出现在氺溪边害人,挑衅氺溪冥府威严。
只有可能是背后恶人给了它一定底气,让它误以为待在其身边很安全。
或是受人威逼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那我刚刚问的问题呢?他们为何要操控溪鬼害人,你还没告诉我。”
“就是你们猜想的那样,他们操控溪鬼害人的理由有很多,满足内心变态欲望,或者利用活人血祭,不想让人知道,借此瞒住。”
戬阳语气平淡点头,对他而言,坏人作恶的理由再多,都没关系。
他自己只要能够坚持住“替天行道”这个四字理由,足矣,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他和明安皆是无愧于“神州俊杰”之名。
踮脚眺望远方群山灰影,姚名成内心深处,忽然生出某种莫名感慨意味。
“一百年前的恶人,就算我们找到了有关他们的线索,弄清了当年溪鬼害人之事的真相,又该去哪里报仇呢?”
“父债子偿,首先看他们人还在不在,人不在的话就去阴司找他们的魂。
若是魂也都不在,跑去投胎转世了,那再去找他们的子孙后代。若是他们的子孙后代知晓自己长辈做些什么,并且传承父业了。
那就让他们偿还这份债务,若是不知晓,都是些清清白白的普通人,那就报官。”
“报官?报官怎么报,总不可能跟衙门里的人解释,他们父辈曾经操控溪鬼害人吧,报官不得有点证据。”
戬阳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起来,竟是拿出此等完善的解决方案。
使得姚名成和吴东两人不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以前也做过这种替人讨债的事情,还不止一回两回。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衙门里自然也有知晓鬼神之事的人,以我神州道观名誉作保,还有比这更值得他们信赖的证据吗?”
戬阳轻笑着反问姚名成,嘴角微笑中透露出些许难得的自豪之感。
“吾辈神州弟子,守道明仁德……”
即便有个老不正经的师父,在他刚拜入神州道观之后,便将他带到那座鸟不拉屎的岳县小山上待着。
还一待就是六七年,那也丝毫不影响他内心对这座庞然大物的特殊归属感。
眨眼间,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在姚名成几人闲来无事,踏遍竹林村内各个角落的散步间悄然流逝。
那名负责做饭的王姓农妇,极为眼尖瞥见远方土路上四人身影,匆忙跑出家门。
农妇迅速在腰间围裙前擦干指尖水渍,抬手大声呼喊道:“几位!饭菜做的差不多了,你们可以过来吃了!”
隐约听见农妇呼喊声的姚名成,本想提醒身边几人回应她。
在扭头发现戬阳和明安两人目不斜视,仅是暗自加快脚步的举动,以及身旁吴东同样向自己投来的求助目光。
姚名成也并未多说什么,干出有辱斯文的举动,而是像戬阳两人一样加快脚步。
“几位,我已经让她们回去叫自己田里当家的了,估计还有一会儿,你们先在这外面坐会儿。”
看见四人过来,农妇满脸堆笑地指了指门外木桌。
“好,你有什么事忙去吧。”
明安闻言微微点头,随即看了眼天边斜阳,估摸着现在应该还是未时。
“今晚去鬼市把事情交代清楚,可惜我这里没有跟吴崇他们联系的玉符,他们估计白跑一趟。”
正坐在凳子上,弯腰低头看脚边蚂蚁的姚名成适时抬头。
“可你们昨晚不是还骗他,说薛柠过得很好吗?这个谎怎么圆,还是说不圆,直接实话实说。”
“圆一下吧,圆一下免得他对我们有意见。就说我们搞错了,随便找个理由糊弄呗。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水溪县内又……”
戬阳口中回答未完,便被明安不悦打断:“小师叔,怎么能胡乱骗人犯戒。我们先前骗他也是出于好心,山算子前辈应该不会跟我们多计较。”
“万一呢?万一他因此心生不满,在回答我们问题的时候有所隐瞒,你能保证吗?”
“事关天道誓言,我们到时候彼此再做个保证,我们保证会尽自己最大力量替他报仇,他也保证没有半句隐瞒,欺骗不就行了。”
言尽于此,戬阳只能撇嘴,从一开始他就对明安欺骗山算子的行为不怎么赞成。
什么善意的谎言,谎言就是谎言,他们又不是受骗人,凭甚肯定这个善意的谎言不会对受骗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明白人有时候虽说经历的磨难更大,更重,但糊涂人过的日子也未必有意义。
一切,全凭当事人自己想法说了算。
小半刻钟时间过去,留在家里灶台处忙活的农妇端来了一盘盘素菜,肉菜。
总共八道菜上齐,按照明安的吩咐,其中三道肉菜,五道素菜,一点肉不多,一点菜不少,正好。
菜上齐了,不远处陆续有农汉结伴过来,说说笑笑,看起来十分高兴。
明安见状起身迎接,旁边戬阳三人也站了起来,这种时候就体现出队伍里一个熟知世事的大人重要性。
最起码姚名成他们没办法做到,同一群完全陌生的农家汉客气打招呼。
“有劳诸位了,请坐。”
走在最前面的农家老汉停步打量了会儿面前这位,衣着奇怪的读书人,搞不懂他在跟自己扯什么。
诸位?诸位什么狗屁意思,该不会是在骂自己吧。
内心如此想法,老汉也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丢人现眼,只得摆出一副尴尬无比的笑容,点点头。
明安似乎看出眼前人局促反应,心知自己大概高估了他们的文化水平。
但要真让他学习农家人的那套淳朴迎接方式,扯着大嗓子,站在大老远外招呼人过来坐,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索性少说点话,直接步入正题,内心做好打算的明安拂袖转身。
却不料这群农家汉在坐上桌子以后,嘴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讨论菜的丰盛程度,一会儿同身边人说说笑笑。
浑然没把他们这几个请客吃饭的外乡人放在眼里。
明安刚想发作,屋内农妇就端着一大盆蒸饼走过来,姚名成看其吃力模样,连忙上前帮她一起端。
“不用不用,我自己端的起,你们坐,我去把老舅叫过来。”
农妇放下手中大盆,顾不得擦汗,紧接着又走到屋内去帮她老舅下床,自己村里的农家糙汉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
没有老舅坐镇,哪怕是她家男人闩子过来活跃场面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