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睡了之后,棠汐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刚才身上就痒的厉害,现在洗了澡,还是很痒。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看到脖子上那些被蚊子咬过的包,好像都肿成了硬梆梆的块儿。
棠汐想到佣人给她的药还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于是下楼去找药。
很庆幸,药瓶还放在原处,佣人没有收起来。
棠汐拿了药瓶刚转身,就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膛。
她有些愣愣的仰起脖子,看到男人精雕细刻的脸,细长的眼角微扬,眼中噙着笑。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棠汐记得很清楚,他说出差海城,明天才能回来。
“这边有点事,提前回来了。”他身上还穿着衬衫和长裤,有股隐约的风尘仆仆的味道,行李箱放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处理。
周璟川的视线落向她手中的药瓶,“被蚊子咬了?”
“嗯,傍晚和阿泽去溜兔子,没想到平顶山的蚊子这么毒。”
周璟川瞥见她细嫩的脖子上好几处红色的大包,在白晳的皮肤上十分显眼。
“过来坐,我给你涂。”周璟川抽出她手中的药瓶,将人推到沙发上坐好。
“不用,我自己可以。”棠汐急忙想要拒绝。
“后面的你能看见吗?”周璟川不由分说,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已经有点肿了,再不涂药会发炎。”
棠汐是招蚊体质,被蚊子咬后的感觉的确不好受,常常痒的一晚上睡不着。
“港城的天气不是京都,到了这个季节,蚊虫只会越发凶猛。”周璟川挤了一些药膏涂在棉签上,“明天让佣人给你带些驱蚊的药物放到身上。”
棠汐刚要点头,就感觉后颈传来丝丝凉意,柔软的棉签轻缓的涂抹着她的皮肤,刚才还很痒的地方,神奇的得到了缓解。
男人离她很近,因为涂药的动作,手臂会时不时的擦过她的肩膀。
每一次碰触,都会让棠汐身体紧绷,放在膝上的手也下意识的握在了一起。
本来只是被蚊子咬了的地方有些红,现在连耳垂都泛着淡粉色。
周璟川专心的上药,虽然努力让自己心无旁骛,但是映入眼底的白瓷般的柔颈,以及睡衣的圆领下隐藏延伸的蝴蝶骨,翩跹的好像张开了柔美的翅膀。
他的目色渐深,在身体的反应还在控制范围之内,他将棉签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好了,要是明天早上还痒的厉害,就去医院。”
“现在已经不怎么痒了。”佣人给她的药,的确很有效。
周璟川把药瓶放到一边,“今天辛苦了。”
“没什么辛苦的,我也很乐意陪着阿泽。”
棠汐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依然还有些热。
偌大的客厅里明明十分宽敞,但是和他单独呼吸着同一片空气,还是觉得这里太逼仄了,连呼吸仿佛都是滚烫的。
“我先上楼了。”棠汐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阿泽今天画了一张画给你,放在你的房间了。”
那是阿泽要给他的惊喜,因为在棠汐的指导下,他画的周璟川终于有点像周璟川了。
“好。”
棠汐垂眸,突然就想到阿泽的那些画,在很多画中,都有一些模糊的轮廓,如果不是棠汐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那是一张人脸。
阿泽在努力勾勒着一张脸,一张他根本不知道样子的脸。
“阿泽的妈咪……还在吗?”她不想打探别人的隐私,但这个人是阿泽就另当别论。
她不想在他的画中看到那些遗憾与无助。
周璟川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又像是……
“抱歉,我不是想……”棠汐话音未落,手腕就被攥住,紧接着被一股大力扯动,电光火石间,人已经稳稳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惊慌失措,急忙想要站起来,却被他紧紧的扣住了腰身。
两人力量悬殊,他好像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她就已经动弹不了,只能用一双恼怒又羞愤的眼睛瞪着他。
但那目光虽然凶凶的,可投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倒像是生气的女朋友在向自己的男朋友撒娇耍赖。
周璟川的视线深邃、幽远,隐晦不明。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会有种心事被洞穿的窘迫。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这个问题。”男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像是带了回音,低沉而有韵律。
“什么?”棠汐愣愣的,好像有些没对上号。
大概是她傻乎乎的样子愉悦了他,男人的一声低笑滚过喉咙,“你终于肯问阿泽妈咪的事情了。”
他把她带到平顶山,向她介绍阿泽,除此之外,他没有向她透漏任何跟阿泽身世有关的事情。
并非不想让她知道,而是他在等,等她亲自开口。
如果她对他没有一丁点的在乎,她就不会关心跟他有关的任何事情,包括他的感情,他的家人。
“阿泽的妈咪,在他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棠汐很是震惊,以至于忘了此时正坐在男人的腿上。
不过,更让她震惊的是周璟川接下来的话。
“阿泽是我大哥的孩子,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大哥……牺牲了。大嫂身体不好,能怀上阿泽都是上天眷顾,家里人本来一直瞒着她,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大嫂拖着病体终于生下阿泽,但是病得也越发严重,在阿泽一岁生日的前一天,她随大哥一起去了。”
周璟川声音微顿,握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的紧了几分。
“我爸妈商量了一下,不想让阿泽做无父无母的孩子,于是便将他养在了我的名下,阿泽从记事起,我就是他的爹地,等他长大了,他或许会自己知道真相,但不管他知不知道,我都是他的爹地,永远是。”
棠汐听了,久久不能回神。
她没想到,周璟川竟然不是阿泽的亲生父亲。
她更没想到,周璟川会把阿泽的身世之迷这样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果他不想,他完全不用说,没有人能够逼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