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明明该进军营的人是你,可是爹偏心你,偏生要让你读书,明明我读书作词都比你好,爹却要我习武!”
提起陈年往事,燕坤亦极为不忿,“你知道小的时候爹让我学武,春夏秋冬没有一日能休息,下大雨下大雪你在屋子里抱着暖炉吃着东西的时候,我在被爹逼着练武,你知道我被爹打了多少回吗?”
“说什么你从文,我从武,燕家便能保得富贵长久,呸!明明就是偏心,就是偏疼你,他就是看不得你吃苦,我作得诗词他就没有看过一次,我拿到跟前他要么扔了,要么一把火烧了,说我读书无用,而你,死读书,一首烂诗都能让爹夸你!”
“你竟然是这样想的……”明明爹对他们兄弟都是极为严苛的,他不擅长读书,天生脑袋瓜就不是这块料,后来也是陛下开设恩科,放低了一些要求,他运气好才考上的。
当初是爹说,文人的脑子聪明,走一步就能看十步。
他是家中长子,是未来的清远侯,将来撑起燕家门楣的人,脑子不聪明可不行。
于是,春夏秋冬,他也不敢有一日懈怠,燕坤练武累了能在娘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在埋头苦读。
爹说他是长子,将来要保护母亲弟弟,方为男儿风骨,于是,燕坤喜欢抢他东西,他也不恼,总让着这个弟弟,也不计较娘的一些偏心。
甚至,爹临走的时候也放不下燕坤,拉着他的手说燕坤被娘惯坏了,怕是帮不了他,让他不要计较,不要丢下燕坤,给口吃的养着就行。
一直以来,他也是这样做的,甚至更好,他向来让着燕坤,连带全家也是让着的。
燕侯爷自问自己做到了一个长子长兄该有的责任,怎么就得不到娘和弟弟一点好呢。
怎么日子就过成了这样子。
瞬间,燕侯爷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般,脊背都弯了下来,心底痛得不行。
兄弟俩都这把年纪了,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对方的想法,燕侯爷冲燕叙道:“叙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爹不管了,爹管不了了。”
“燕乾!你不能不管我,你忘了爹说的了?你要丢下我吗?”明明从前一提这些,燕乾总是一脸愧疚,他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你信不信,我一会儿就去娘跟前告诉她今天的事儿,你看看娘会不会偏向你——”
“够了!”燕侯爷吼了一声,回头看燕坤,眼底是燕坤看不懂的寒心,“别跟我提娘,燕坤,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扶着开始咳得撕心裂肺的燕夫人离开了院子。
燕坤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燕乾的良心呢,明明就是燕乾欠他的!
“二叔,若是能安稳分家,侯府的私产,按照律法,你还能分三分之一走。”
燕叙走到燕坤面前,掏出一份准备好的文书。
细一看,是分家明细及财产瓜分。
上面一条条看下来,大房都在极力撇清与二房的关系。
“你这是想要我死!”燕坤抢过文书,三两下撕了,看着燕叙冷笑,“这事儿闹到大理寺都是你没理,燕叙,你以为你架空了你爹,你就真能掌管一切——”
“那侄子只能将恒弟刚刚签的那份认罪书移交官府,上表太子爷了。”
燕叙拿出刚刚燕恒摁手印的那份文书,露出的一角便是北镇抚司实录几个字眼。
燕坤浑身一凉,虽然儿子品行不端,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伸手便要抢,没抢到,彻底慌了。
“你,你审都没审,不算数!”
燕叙不搭理他,轻声道:“二叔知道上面什么罪行吗?欺男霸女,奸淫良家女,罪大恶极,乃至奸欺亲父,逆人伦大德……按律法,这种会处以极刑。”
“什么!燕叙,我签的明明就是纳妾文书,你欺骗我!”听到这,燕恒才真的意识到大房不一样了。
他朝着燕叙冲过去,然而还没近身,就被飞霜一脚踹倒在地,跪在燕叙面前。
燕叙看也没看燕恒,又掏出一份文书,那是一份分家明细,和之前被撕的一模一样,“二叔,我事务繁杂,没什么耐性处理你们二房这些糟烂事。”
“你若是签了,大家各自安好,不签,那份认罪书我就递上去了。”
“爹!”燕坤还没说话,燕恒便先叫唤起来了,“爹,你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我可是你的独苗啊爹,我死了就没人给你送终了!”
燕坤气得脸都绿了,皮燕子的疼和燕叙冷冷的目光简直快能把他凌迟,耳边又尽是儿子的求救。
他的计划还没有成功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丢下儿子吧?
燕坤眯了眯眼睛,反正幼清还在府里,不愁他那些计划没有地方实施。
咬咬牙,燕坤签了。
燕叙利落收起文书,“中城那还有祖父留下来的一处宅子,二叔你们回去收拾收拾,早上便搬过去吧,我不想我下值回来,还能看到你们。”
闹剧收场,因为屁股上的伤,刘氏让人找了担架来把燕坤抬走。
至于白清清,刘氏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大房存着心赶人,她回去还要看着下面的人收拾东西,可没功夫搭理。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一个让两个男人一起玩了的女人,脏了不说,还让男人陷入祸事里,恒儿是不会要的。
果然,燕恒套了衣服也要走,白清清傻眼,明白燕恒这是吃了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不过瞬息,白清清便想明白了,大房方才让燕恒吃了亏,原因还出在自己身上,燕恒肯定记恨她。
燕叙没算计到,可不能连燕恒都丢了,那她多不划算?
白清清连忙追上去,一下子扑上去抱着燕恒,用自己那两个引以为傲的东西贴着燕恒的背滚着,试图勾起燕恒的那一点点美好记忆。
“恒郎,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谁知燕恒不耐地挣开,回头还给了她一耳光,啐了一口,“晦气,要不是你,今儿小爷我也不会那么倒霉!”
“别跟着我,不然小心爷把你卖到窑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