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你没有注意我刚刚说过的话，你很快就不是我的祖母了。”涂山璟声音平淡，没有半分不舍。
有些东西他早该舍弃，涂山璟有一瞬的痛恨自己，如果他早一日认清了这些人嘴脸。
体会母亲的艰难和不易，母亲会不会能多活些时日。
不会那么早的离开自己。
涂山老夫人厉声呵斥，“璟，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感觉奶奶对你的关心不够，可以私下和奶奶沟通，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闹脾气，同奶奶置气。”
好家伙，这要不是他们几个老家伙从头听到尾。
老夫人这一番唱念做打，他们都快以为涂山璟是不懂事的孩子，没有分寸，不分场合与自己祖母耍脾气的废物公子哥。
“如果老夫人认为自己从前的行为，和今日做法能蒙蔽其他人的双眼，那么我愿意做那个不孝不悌的人。”涂山璟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认识到，他敬重的祖母是多么的虚伪。
是不是从前她也是用这副嘴脸，欺骗他，让他做了一把刺向母亲的刀。
和族老一同前来的商羊氏，她不知道涂山璟邀请自己这个堂出的祖母来此的目的。
但不妨碍商羊氏看不上涂山老夫人的做派，她和涂山老夫人，也就是於陵氏脚前脚后嫁给了涂山氏嫡系兄弟二人，成为妯娌
於陵氏嫁给了嫡长子，成为了族长夫人。
商羊氏嫁给了嫡幼子，在族长安排下管理一部分家族产业。
他们二房一直在族长和於陵氏手底下讨生活。
可以说整个涂山氏没有人比商羊氏更了解涂山老夫人的个性和为人。
商羊氏对涂山老夫人的了解，比他的夫君、前家主还要深。
但自从她和二老爷所出的独子因为意外身死，二老爷好像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隔年，没有扛住对儿子的思念，撒手人寰。
商羊氏不愿待在青丘这个接连丧夫丧子的伤心地，整理包裹回了娘家。
故对于老夫人的蛮横不讲理，装聋作哑的行为，商羊氏不在怕的，毫不留情地揭穿自己从年轻时便看不上的、妯娌的言语漏洞。
“我说於陵氏，你够了，这么贬低自己的孝顺有礼的孙子，不怕他心寒吗，我一个隔房的祖母看着都心疼。
为了你那个庶子孙子，你不惜毁掉嫡孙的未来和性命，只为让那个庶出孙子发泄心头的怒气，好好的嫡孙被他用来泄愤、取乐，整个大荒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的心狠，让整个大荒的氏族都跟着长了见识。
你以为只要戏做的好，大家都会相信你是无辜的、不知情的。
熟不知大荒内有头有脸的那个世家大族，不是背地里看你的笑话，涂山氏真的是出了一个了不起的老夫人。
逼迫儿媳，庶子嫡养，嫡庶不分，养大了庶出孙子的野心，眼睁睁地看着庶出残害嫡脉，偷偷地为其扫尾。
涂山篌将璟带入街市，没有你的扫尾，他又怎么可能有恃无恐，安然无虞。
你让整个青丘沦为世家的笑柄，还在这高高在上，端着老太君的架子。
压榨嫡出的孙子，妄想被嫡孙尊敬，你配他的孝顺吗？”
商羊氏一段话，说的又快又密，每一句都是实话，每一句都没有夸大，真实的言语往往，字字诛心，句句含刀。
刺的老夫人体无完肤。“我是受了璟父亲所托，他死前放心不下的唯有篌，他吐着血，一遍一遍地拜托我这个母亲，请求我一定要照顾好篌，我不想辜负儿子的嘱托，难道这也有错吗。”
“是你没错。”商羊氏翻白眼，“你用一条嫡孙的性命给篌玩，很好地完成了涂山灵羽的嘱托，错的是涂山璟，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投胎到你这样嫡庶不分的人家。”
涂山璟对涂山老夫人早就心死，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身死之时，想到的只有篌，完全没有为他和母亲想过一分一毫。
这一刻涂山璟对涂山老夫人和已死的父亲再也没有一点期待。
想来他们对自己接下来做的事情会感到愉快吧。
“几位叔公、长老。”涂山璟没有在理会涂山老夫人的反应与狡辩，而是转身对着从进来一直沉默的几位族老行礼。
“璟今日冒昧请诸位前来，是有事同各位相商，望诸位首肯。”
面对璟这样知礼懂事的孩子，族老没有不喜欢的，他们一直坚持看重的只有涂山璟。
涂山璟失踪多年，他们把持各项要务，没有让涂山篌经营一分一毫重要的产业。
如果涂山璟不幸遇难，他们几个长老，不会让涂山篌接管家族产业，继承族长之位。
一个庶子妄想登天，除了涂山老夫人，涂山家没有一个惯着他。
真到了那一天，他们会让涂山老夫人和涂山篌认清自己的身份。
什么是嫡庶尊卑。
几位族老和七位长老抬手虚扶，“璟不用多礼，你要做什么与我们几个老家伙说便是，如果合理，我们不会阻拦。”
“璟，在此谢过几位长辈的宽容和信任。”涂山璟目光悠远，似从远方传来，不像凡人话语，好似天上梵音，无波无澜，无悲无喜。
“我想既然祖母和父亲这么喜爱大哥，父亲临死对大哥满含期待和不舍，璟想，为了不让父亲和祖母失望，不与大哥争夺宠爱，璟自愿过继给嫡出二房，堂祖父一脉，成为堂叔涂山青木之子。”
商羊氏听了涂山璟的话，立马激动起来。
早夭的独子，一直是商羊氏不想提及的痛，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儿子能等到传递香火的人。
同出一脉，涂山璟怎么能说不算独子的血脉呢！
对于涂山璟的提议，商羊氏十二万分赞同。
她转身面对各个族老和掌权人，“璟如果过继到我二房名下，我二房所有的产业、包括我的嫁妆都将为我孙儿所有，在加上我商羊氏一族的所有助力，都为我的孙儿所用，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