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兰说到一半，目光落在了沈月身上。
语气一顿，狐疑地打量着她，问道：“秦大人，这位是……”
“这位是扬州卫指挥使沈雄的千金，沈月。”
秦羽见状，连忙介绍道。
石兰恍然大悟，又看了看沈月，心中疑惑更甚。
一大清早的，怎么会在这里见面？
“原来是沈小姐。”
石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但语气中却带着试探。
“沈小姐也一大早来这运河边散步？”
沈月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转向秦羽。
秦羽无奈地笑了笑，抖了抖身上的湿衣裳，水珠四溅。
石兰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是关切地说道：
“秦大人，您赶紧换上干衣裳吧。”
秦羽点点头，正要转身去换衣服，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沈月说道：
“沈小姐，今日之事，还请你不要对外声张。”
沈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秦大人放心，我知道轻重。”
……
沈月走后，石兰狐疑地盯着秦羽。
“秦大人，您和沈小姐……一大清早的，在运河边……”
她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八卦。
秦羽干咳一声，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石兰姑娘想多了，本官只是碰巧遇见了沈小姐。”
石兰挑了挑眉，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解释，但终究没再追问，只是嘟囔了一句：
“这扬州城还真是小啊……”
回到扬州城的漕帮驻地后，秦羽心中不安。
在运河里被冷水一泡，让他清醒地认识到扬州这潭水有多深。
漕运、盐帮、府衙、卫所，没有干净的地方。
一举清理掉了三样，最后只剩下了盐商需要解决
也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硬碰硬只会打草惊蛇。
那些盐商一个个富可敌国，在扬州府衙安插的眼线肯定不少。
与其正面对抗，不如暗中调查，才能出其不意。
打定主意，秦羽换上一身粗布衣裳，将头发随意地扎了个髻。
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普通百姓。
他目标明确地前往扬州城内最大的盐商聚集地——盐帮。
盐帮内人声鼎沸，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
盐商们个个脑满肠肥，趾高气扬地指挥着伙计搬运盐袋。
仿佛整个扬州城都是他们的天下。
秦羽装作要买盐的样子，在盐帮里转悠，时不时与盐商们攀谈几句。
“这位大哥，你这盐怎么卖啊？”
秦羽指着一个堆积如山的盐堆，向一个满脸横肉的盐商问道。
“呦，这位小哥，您眼光不错，这可是上好的海盐，价格嘛，自然也是上好的。”
盐商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傲慢。
秦羽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继续问道。
“那具体是什么价呢？”
“十两银子一斤，概不还价。”
盐商伸出肥厚的手掌，比了个“十”的手势。
“十两？！这也太贵了吧！”
秦羽故作惊讶，心里却暗自冷笑。
这价格比从盐户手里收盐贵了好几倍，简直就是暴利。
“嫌贵？嫌贵就别买啊！我这可是上好的海盐，你到别处去看看，有这个品质的盐吗？”
盐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秦羽也不恼，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
而且态度嚣张。
他心里清楚，要想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恐怕不容易。
就在秦羽准备离开盐帮的时候，一个看似普通的盐贩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盐贩年纪约莫五十来岁，身材瘦削，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饱经风霜。
他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手里拿着一个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
似乎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秦羽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问道：
“老丈，你这盐怎么卖啊？”
老刘抬起头，看了看秦羽，慢悠悠地说道：
“小哥，我这盐不贵，五两银子一斤。”
秦羽心中一动，这价格虽然比市价略高，但比起那些奸商，已经算是良心价了。
他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老丈，你这盐是什么品质的？”
老刘笑了笑，指着身后的几袋盐说道。
“小哥，我这盐虽然不是什么精盐，但也是上好的粗盐，味道绝对不差。”
秦羽仔细看了看老刘的盐，发现颗粒均匀，色泽洁白，确实不错。
他决定先和老刘套套近乎，于是说道。
“老丈，你这盐我全要了，一会儿您跟我走吧。”
老刘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小哥，你真是爽快人！我这就给你装车。”
秦羽爽快地付了钱，比老刘预想的还多一些，笑眯眯地说。
“老丈，辛苦了，这些是辛苦费，不成敬意。”
老刘看着手里的几块碎银，原本的忐忑不安被冲淡了几分。
这年轻人出手阔绰，不像是坏人。
他赶忙招呼几个伙计，将几袋粗盐搬上了秦羽的马车。
老刘搓着手，满脸堆笑：“小哥，这盐重，我帮你送到府上吧？”
“那就有劳了。”
秦羽说着，跳上马车。
他本以为秦羽会把盐拉去城西的仓库区，可马车却朝着城东去了。
……
老刘起初没在意，只当是这年轻人另有安排。
可随着马车越来越靠近漕帮驻地，老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他认出了漕帮的旗帜。
老刘心里咯噔一下，这年轻人莫非是漕帮的人？
“小哥！小哥！等等！”
秦羽勒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他回头看着老刘，故作惊讶地问。
“老丈，还有何事？”
老刘跑到马车旁，紧张地抓住秦羽的胳膊，警惕地问道。
“你是漕帮的人？这盐，我不卖了不卖了！”
秦羽故作不解，挑了挑眉。
“老丈，为何突然反悔？可是嫌我给的价钱低了？我还可以再加些。”
老刘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
“不……不是价钱的问题，是……是你们漕帮……”
秦羽心中了然，看来这老刘知道些什么。
他继续追问：“漕帮怎么了？老丈不妨直说。”
老刘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
“你们漕帮堵了漕运衙门，断了几个大盐商运私盐的路子，他们记恨着漕帮呢，还有个叫秦羽的大人，他们更是恨之入骨，扬言要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