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离开云市前,姜妤有一桩恩怨得了结。
她去了一趟看守所。
范兰在这里关了两个多月,已于近期进入判决程序。
韩丞亦做了安排,姜妤这次见范兰是秘密的。
并且范兰见不到姜妤本人。
她坐在会见室里,对面却只有一个摄像头。
“你是谁,见我怎么不露面?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怕我骂你?”
“姜太太,不要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你似的,你情绪不稳,有伤人倾向,我们才决定不露面为你送达消息。”
姜妤声音做了处理,范兰愣是没听出是她。
“我家已经破产了,姜崇德那个死鬼对我不闻不问,我女儿被仇人逼走他乡,也无能为力,你还要告诉我什么消息?”
范兰情绪很容易激动。
这些天常在里面骂姜崇德不给她请好律师,害她脱不了罪。
“姜太太,我就是来告诉你女儿的消息,让你放心坐牢的。”
“晚芙她怎么了?”范兰关切道。
“给你放一段录音吧。”
摄像头的音箱里播放的是没有经过处理的声音。
是江崇德最后一次去找姜晚芙的对话。
录音停止在江崇德的惨叫声中。
范兰的内心世界到了崩塌的临界点。
“这是AI做的吧?我们养了晚芙二十多年,即便她亲生父母找来,她也不愿认他们,而执意留在姜家孝顺我们,下药的事是姜妤做的,你是谁?为什么要离间我们母女?”
摄像头里传来笑声。
“你真可悲,相处二十多年你竟然听不出你老公的声音。姜晚芙不回亲生父母身边,那是嫌弃裴修文是个穷教书的,她后面为什么冷落你,你心里没数?”
“不可能,我养她,对她有恩,她怎么可能下毒害我?那次,我和我老公差点丧命,就是姜妤害的。”
“你要坚持这么认为也没关系,总之她能对别人做的事,也能对你做。”
“不会的……”
范兰想起一些往事,努力摇头否定心中所想。
下一秒,接待室门开,姜崇德被何立推了进来。
摄像头里没了声音。
从京市被抓回来后,范兰是第一次在看守所见到丈夫。
姜崇德坐在轮椅里,口眼歪斜,嘴角还留着口水。
嘴里说着一些听不清的话,不过从他愤怒的眼神中,已然看出录音是真的。
他空空的袖筒和裤腿给范兰造成的震撼不亚于一座坚固的大厦在眼前轰然崩塌。
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女儿。曾因为她可能会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而流泪,曾为她可以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姜妤。
而到头来,这一切竟然是姜晚芙一步一步的算计,她对他们夫妻没有一点感情。
“姜晚芙……恶女……糊涂……你……”
姜崇德说出这几个字,脸色已经涨红。
最凌厉的惩罚,莫过于让她在余生里被往昔错误的悔恨啃噬灵魂。
姜妤笑了笑,关闭通话器。
“就这样放过她了?”韩丞亦问。
姜妤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棋子要有棋子的价值,我不是什么好人,把姜崇德送到她面前,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夫妻团聚的。”
韩丞亦笑了:“虽然大家同母异父,但你是越来越像我了。”
姜妤不理他的玩笑话,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问:“我还能活多久?”
韩丞亦笑容收敛,默了几秒:“按你上次发病的时间推算,应该打针了,可是我手里没有药。”
姜妤神色平静。
“你为什么不同意我拿下林源震的实验室?我是你哥,难道会害你?现在实验室在裴昱州手里,而你在他心里已经死了,天知道他会不会让人研制解药。”
姜妤上车的动作顿了一下,转眸看向他,笑道:“你以为我传死讯,仅仅是为了让裴昱州难过后悔?”
信任感是无法用语言虚构的,哪怕韩丞亦那天肯舍己为她,但她心里信任的依然是裴昱州。
“你还喜欢他?”韩丞亦问。
姜妤坐进车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通讯器看了一会儿,眸子越来越冷:“不喜欢。”
京市,容园。
裴昱州靠在揉脑袋。
自从车祸后,头痛症每天都会发作。
说不清是后遗症,还是因为姜妤。
夏睿:“夫人让您去医院做个检查。”
裴昱州就像没听见他的话:“我的通讯器响过吗?”
夏睿摇头。
裴昱州整个人颓废下来。
这时,时璟之的电话打了来。
“林源震是只老狐狸,交给我们的时候,实验室的管理数据做了手脚。”
裴昱州揉着眉心:“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恢复数据要多久?”
时璟之叹了口气:“抹得很彻底,得给他们一点时间,不过能不能完全恢复,得看运气。”
裴昱州:“允安那边进度如何?”
时璟之笑了起来:“你想摆脱林轻是不可能了,因为她叔叔是这间病毒实验室的技术骨干,主导病毒解药研发,所以……你还得继续以色侍人。
裴昱州皱起眉,不语。
“我听说有人对容士良提出了不信任案,容信要召开董事会议决定他的去留?”时璟之问。
“是决定谁坐上他的位置。”
“你真要接手容信?”
裴昱州不回答,挂了电话。
裴修文夫妇从楼上下来。
看他要走,阮慧问:“你最近总是头疼,什么时候去医院检查?”
“抽空去。”
裴昱州没有停下脚步。
正好,容士良从公司回来,见他往外走,主动避让。
容老爷子最近身体差了很多,而容士良似乎失去老爷子撑腰,也没以前那么强势了,再加上又换了新管家,现在的容家,几乎是裴修文夫妇说了算。
“那明天姜晚芙的婚礼呢,你去吗?”阮慧追出来问。
裴昱州不回答,走得头也不回。
容士良好心地替他向阮慧说道:“嫂子,明天的董事会议决定谁是容信总裁,这对他很重要。”
阮慧眸色淡淡看向他:“所以你也不会去?”
容士良笑道:“不管姜晚芙做过什么,她总归是容家人,和韩家结亲是好事,如果我赶不及,爸也会去的。”
软阮轻哼一声:“她是不是想趁结婚这个时机,回归容家?”
容老爷子一向重男轻女惯了,根本不会在意姜晚芙是不是流落在外的容家公主,但是如果她能成为韩丞亦背后的钉子,容朝甫倒是会因为她的价值,承认她容家人的身份。
到时候,姜晚芙背靠容、韩两家,挤进京市名媛圈,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简直荣耀至极。
“二十多年前,你们谋害人家母亲,现在人家儿子争气,取你们狗命来了,连姜晚芙这种毒蝎也敢用,你和楼上那位是慌不择路了吧。”
阮慧讲完就笑着走了。
容士良不悦地看向裴修文:“大哥,姜晚芙是你们的亲生女儿,阮慧这幅态度,像个做母亲的吗?”
裴修文双手放在身后,挑眉:“我老婆有错吗?”
容士良被他的话噎住。
裴修文不客气道:“和我老婆说话客气点,不然我停你的药。”
容士良:……
姜晚芙的婚礼现场布置得极其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