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之前以您为称呼方式的时候。
苏迩昨晚随口应下的到家了给他发消息,在一片慌乱之中被她抛在了脑后。
等到想起来时,已经是清晨了,错过那个时间点,好像也没有再发过去的必要。
蒋斯衍其实也没特意等,但见识过她先前那么多次变脸的本事,很难不好奇她今天的反应。
在看见屏幕上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的那一刻,便直接转而拨通了电话。
掌心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吻都接过了,一个电话而已,苏迩觉得她没必要那么矫情。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一下,她的语气很轻快:“喂。”
“醒了?”
苏迩:“嗯,你有事吗?”
心照不宣的,从昨天晚上的某一个时刻开始,她已经不再称呼他为蒋先生。
蒋斯衍听见她的称呼,调侃了一句:“这不是怕有人酒醒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把她说得像是个游走于绿叶之间,片叶不沾身的渣女。
苏迩撇撇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啊,蒋先生?”
她将最后那三个字的字眼咬得格外重,像是被惹得炸毛了的野猫。
蒋斯衍是真的很会哄人,“那怎么办,我们迩迩太漂亮,也怨不得我这样患得患失。”
苏迩不是没听过这样的情话,但好像谁都不如他说的这般情真意切,让人心甘情愿地偃旗息鼓。
他在问:“晚上一块吃饭?”
苏迩扶着窗沿又重新躺到床上,蹲久了起来的急,躺下的时候有一种眩晕感,但她的思路却依旧清晰,问:“你晚上不忙吗?”
苏迩可从没自作多情到认为蒋斯衍来南城就是只为了来见她一面的。
童话里的爱情故事,他们早都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了。
小姑娘这独一份儿的清醒自持就从没变过,有时候蒋斯衍都忍不住想要替她叹一句累。
他的指节在桌上轻点了点,饶有兴致地问:“我就不能是特意为你来的?”
苏迩翻了个身,仿若真对这个问题好奇,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哦?那你是吗?”
答案其实显而易见,但实在是没有必要破坏此刻的和谐的氛围。
苏迩点到为止,软着嗓子将话题转移:“我今天不能陪你吃饭哦,白天我有事,晚上我爸爸妈妈都在家的。”
真不是她故意推诿。
这次试镜的角色是她之前从未尝试过的类型,称不上是一个绝对正派的人物,很容易掉观众缘,但演好了也是个足够令人动容的角色。
再加上又是清宫剧,她上学的时候这类片子看得并不多,古装戏和现代戏的演法,说话的腔调都是有差别在的。
林书芹找了几部片子给她,算是近期给她的学习任务。
再加上试镜的时间提前了,这两天她正在恶补那几部高评分的清宫剧。
她解释得清清楚楚,叫人连叹一句可惜的余地都没有。
蒋斯衍听完评了一句,“好女孩,挺乖。”
他语气不冷不淡地又跟了一句,“那您忙。”
瞧瞧,骨子里高高在上的睥睨感这就掩不住了不是。
苏迩只当没察觉,笑了一下,故意拖长了尾音,“不过……差不多睡觉前吧,九点多,我应该会下去散会儿步。”
故意作弄人的语气,就摆在明面上,语调却又像是在撒娇,弄得蒋斯衍连气都撒不出来。
蒋斯衍模棱两可地笑了声,“点我呢,迩迩。”
苏迩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他那头有人在敲门。
秘书见他在打电话,放低了声音,“先生,黄总他们在等您了。”
蒋斯衍轻掩了下话筒,“我马上过去。”
苏迩安安静静地等他跟秘书说完,贴心地说道:“你去忙吧,我先理东西了。”
说完,也不等蒋斯衍说个再见,她就直接撂了电话挂,转身重新投入到整理大业中去了。
她看着床上的那件西装外套,想了想,还是先挂在了衣柜里。
时间快到中午,贺仪从学校食堂给她带了饭回来,苏迩随便吃了几口就回去接着看剧做笔记去了。
看了一下午的剧,她眼睛都花了,一直到吃晚饭,苏迩拿清水扑了扑脸,才坐到了饭桌前。
她晚饭吃得要比寻常多一些,弄得帮忙端盘子的时候苏伯园还特意提醒她,再好吃晚上要应该少食,吃多了容易积食。
苏迩被科普了好一顿医学理论,保证了一万遍知道了,才得了回屋的赦令。
她早早地洗了个澡,等到护完肤出来正好八点五十。
贺仪和苏伯园还在书房看书。
苏迩想了想,还是将那件西装外套从衣架上勾了下来,披在身上。
她的骨架撑得起来,穿在身上像是oversize风,倒也不违和。
苏迩敲了敲书房的门,“妈,我下去消消食,晚上吃太撑了。”
贺仪轻点了下头,“柜里有健胃消食片,你……”
贺仪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滞,“你这外套……”
苏迩眉心一跳,心都随着她的语气被一同吊起,面上却不动声色,问:“怎么了?”
贺仪皱了下眉头,对她的穿衣风格不太认可,“质感挺好的,就是大了点。”
苏迩面色自然地解释,“这是品牌借的,妈,那我下去了啊。”
“时间不早了,九点半前记得回来。”
“知道了。”
出了单元门,苏迩长舒出一口气,她看了眼时间,九点零五,不着急。
她慢悠悠地散步到昨晚的岔路口,垫脚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车子。
身边有电瓶车驶过,微弱的光束在她脸上一扫而过,苏迩的眼眸染上夜色的幽暗,莫名有些凄凉。
她看了眼手机,对自己有些懊恼。
她说了别人就一定要来吗?不过是些似是而非的戏言,她气自己真的惦记着这回事,当了真。
越是这么想,她的心头就越是没由来地冒出一股无名之火来,以至于连脚边的石子都看不顺眼。
她一脚将石子踢入草丛,语气不善,“挡在这儿,绊了人怎么办!”
身后蓦地传来一声轻笑,吓得苏迩险些叫出声。
蒋斯衍揽住她轻颤了一下的肩膀,夹杂着烟草味的热气若隐若现地拂过她的耳垂,问:“这石头怎么得罪你了,要遭这桩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