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时床上只剩苏月娇一个人,段逸辰应当是上朝去了。
苏月娇心里如释重负,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她做不到若无其事,可要是对段逸辰和盘托出,又觉得难以启齿。
昨日睡的太晚,脑袋里浑浑噩噩的,要想出这问题的答案,看样子是不太可能了。
苏月娇阖上眼帘,又躺了一会,然后才慢吞吞地起床,叫流云进来伺候。
洗漱过后,她和苏小荷一起用早饭。
苏小荷一来,就看见姐姐眼中的血丝和眼下的青黑,不免心疼地问:“世子姐夫昨夜何时回来的?”
昨晚她早早熄灯睡觉,世子姐夫回来的时候也没醒。
苏月娇一手轻按太阳穴,轻轻说:“快到三更才回。”
苏小荷暗暗咋舌,搬到别院这些日子,很少见到世子这么晚回来。
苏月娇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将流云叫到面前,让她出府帮自己办件事。
“你去成衣铺子找掌柜,将我绣好的帕子卖给他。我们事先定过价格,一条帕子四十五两。”
流云暗自疑惑,苏姑娘在别院里安安稳稳地住着,又管着世子殿下的私库,怎么看也不像缺银子的,又何必辛辛苦苦绣了帕子换钱?
有时候流云真的不明白苏姑娘的想法,只要她利用世子殿下的宠爱,为殿下生个孩子,哪怕是庶长子,她也能被纳进侯府,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流云却觉得,苏姑娘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倒是世子殿下,整颗心都放在苏姑娘的身上,搬回别院住不说,得了空还会找她询问苏姑娘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自家殿下似乎只有听到苏姑娘的事的时候,才会收起那副冷冰冰的面孔,露出几分笑意。
毕竟是主子们的事,流云也不敢多嘴,她默默接过苏月娇手上的两条帕子,福身退下。
苏小荷也不是很理解姐姐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赚钱,不过,只要是姐姐想做的事,她都会无条件支持。
她无意中又将目光放在姐姐脸上,这一眼又看出些异样来。
“阿姐,你的嘴唇怎么红了一块?”她面带惊讶问道。
说起这个,苏月娇就气不打一处来,段逸辰这人,亲她也就罢了,还用嘴啃咬她的嘴唇,这一处就被他给咬肿了。
她的脸蛋染上绯红颜色,难为情地垂下眸子,避开妹妹的眼睛:“可能是我方才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
苏小荷充满同情地看着她,口中道:“你昨夜睡得太晚,吃饭都没精神了,待会一定要好好补一觉。”
苏月娇露出一丝苦笑,她要是睡得着,哪里还至于如此憔悴。
今日文武百官都惊奇地发现,永平侯世子上朝的时候,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往常他身上总是自带一股冷意,今日却如冰雪消融,冬去春来。
上朝的时候,他破天荒地没有参奏,只面带微笑,认真倾听旁人的奏折。
皇帝的目光来来回回扫视他几次,见他静立不动,还忍不住问了一句:“段世子可要参奏?”
“回陛下,臣今日无本上奏。”段逸辰拱手回答。
此言一出,不光皇帝与众臣,就连他的亲爹段侯爷,都特意回过头,看了他几眼。
散朝的时候,几名官员跟上去:“看段世子春风满面,可是府上有什么好事?”
段逸辰微微一愣,他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压了压唇边上扬的弧度,段逸辰礼貌回答:“那倒没有。只是今早出门时偶然看见两只喜鹊,看见这样的好兆头实在开心,让几位大人见笑了。”
“这可是大大的吉兆啊!”其中一位官员说,“喜鹊预示着殿下您要喜结良缘了。”
段逸辰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备受关注的,自然是他的婚姻大事。
听了这话,段逸辰露出温润清隽的笑容,对那官员道:“希望能借您吉言。”
此刻的他,收起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冷酷,面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看上去不像个武将,倒像个文臣了。
另一位同僚也跟着说:“依我看,比起姻缘,这喜鹊更可能预示着世子您官运亨通,家族繁荣。”
他们几个早就想结交段世子,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今日见他心情好,就在他面前多说说好话,想来是会有些作用的。
但没想到段世子转过眸子,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浑身上下冷嗖嗖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段逸辰留下这句话,抬脚便走。
看着他的背影,方才说话那人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这句话哪里说错了。
段世子眼高于顶,之前很多贵女都曾经对他示好,他都委婉地拒绝了,因此,那人才觉得,段世子短时间之内不会成婚。
也不知道段世子以后会看上什么样的姑娘。
段逸辰跨坐马上,刚要挥鞭,忽听身后马蹄声响起。
“世子殿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段逸辰停下手里的动作,拨转马头看向来人。
段勇打马跑到他近前,凑过去小声说:“昨日埋伏在侯府的暗卫捉到一个奸细。侯爷让您回府一趟。”
段逸辰面沉如水,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究竟是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前些日子侯府招了一批下人,那人扮成小厮进府后,一连几日就在侯府瞎转,最后又将目标锁定了书房,昨日他偷溜进书房的时候,正好被暗卫逮个正着。”
“随我回去看看。”段逸辰扬鞭打马,段勇也紧紧跟在他后面。
耳边风声呼啸,似要吹乱段逸辰的心。
侯府是他从小长大的家,就算曾经进过奸细,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若不是上次苏月娇提醒,让他小心提防新来的下人,他也不会在府里安插暗卫。
好几次都是经过苏月娇提醒,他和父母才能转危为安,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转眼便到了侯府门口,段逸辰压下纷乱的思绪,勒住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