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江寻道:“昨夜苦寻了一晚上,都没能找到银针,可是德妃娘娘站在茯苓身边不过片刻,她就恰好眼尖发现了茯苓藏的银针,这奴才又是娘娘身边的下人,要说此事和娘娘毫不相干,臣妾真是不敢相信呐。”
德妃瞪着她,道:“你伶牙俐齿,本宫跟你没什么好吵的。”
说罢,她走上前,跪在了萧胤面前。
“求陛下为臣妾做主,臣妾管教奴才不严,这是臣妾的错,竟不知道他何时攀了别处的高枝,受人指使害死了公主!”
舒昭容挑着眉故意道:“高枝?眼下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娘娘之外,谁还能高得过您啊?难不成您觉得是皇后娘娘指使的他,可是皇后娘娘压根就没跟着过来。”
德妃忿忿瞪着她,“本宫没说是皇后娘娘!”
舒昭容说话声音格外的大,语气也十分呛人。
“您说的不是皇后娘娘,那还有谁是高枝?昭妃娘娘一定不可能,难不成是庄妃娘娘?”
被点了名的庄妃连忙撇清关系:“这件事与本宫无关!”
德妃冷冷道:“非得是位分高的吗?要是你,给些银钱,只怕他也会一时糊涂做出这种事情来!”
舒昭容哼笑一声,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德妃被她这副样子气的牙痒痒,偏偏拿她没什么办法。
她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萧胤,道:“求陛下明鉴,臣妾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萧胤看着太监,沉声问:“谁指使的你?”
他畏畏缩缩地低着头,显得身躯更加矮小了,一双又细又小的眼睛四处乱瞟,竟试探着想把视线落在舒昭容身上。
舒昭容伸手一拍桌子,指着他怒斥:“仔细你的狗眼!敢诬陷在本宫头上!”
他被吓得浑身一颤,连忙收回了视线,又尝试着落在别人身上。
见他迟迟不开口,萧胤正有些不耐,没想到下一刻,他竟敢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虞江寻。
还没等萧胤开口,萧承熙忽然上前一步,抬脚踹了上去。
那只金贵的靴子就这么轻轻踩在太监的背上,偏压得他直不起身来,额头死死抵着地面。
萧承熙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眉目慵懒,偏偏身姿还是一如既往的挺拔。
他低声道:“皇叔,此人太不老实,不必与他废话。”
说罢,他微微抬起靴子,紧接着又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如果坐在上面的人不是萧胤,虞江寻丝毫不会怀疑,下一刻下令的人将会是他。
萧胤道:“把他带下去,让他说出真话来。”
“是!”
没想到,不过片刻,刚拖着他出去的侍卫又慌张跑了进来。
“陛下,那太监咬舌自尽了!”
听到这句话,德妃狠狠揪起的心猛地放下了。
还好,他还算懂事。
萧承熙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可是虞江寻看见了,她还觉得,萧承熙应当低声说了句“废物”。
萧胤站了起来,走到德妃面前,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犀利。
德妃双腿阵阵发软,强装镇定地回视着萧胤,道:“陛下,臣妾真的冤枉。”
就在这时,外面侍卫的惊呼声响起:“昭妃娘娘!您冷静啊!”
萧胤连忙冲了出去,就看到昭妃手中紧紧握着一支簪子,疯了似的往那已死的太监身上扎。
侍卫有些犹豫,不敢动她。
萧胤沉声道:“昭妃,你这样成何体统!”
他示意侍卫将她拉起来。
不论何时何地,出了什么样的事,昭妃首先得是帝王身边的妃子,其次才能是自己女儿的母亲,所以哪怕她失去了萧姝月,也要在众人面前尽力维持着一份体面。
昭妃被拉了起来,她的袖口上和手上都沾染了鲜血。
她被带了回去,回归平静后,萧胤看着德妃,忽然道:“德妃管教奴才不利,着降为嫔位,褫夺封号。”
德妃原姓于,如今被降为了于嫔,她满脸茫然。
如果只是管教不当之罪,又为何要罚的如此严重,不仅降了位分,还褫夺了她的封号!
萧胤这分明是觉得她就是凶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一时间,于嫔惨白了脸色。
她还想妄图辩解,萧胤直接扔给她一个凉飕飕的眼神。
“于嫔,朕这是给你脸面,除非你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大家不再怀疑是你,亦或者你能揪出幕后凶手出来,否则朕实在没理由不处罚你。”
于嫔面如土色,张着嘴巴,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这时,虞江寻问:“陛下,现在可以把茯苓放出来了么?”
他语气顿时柔和了下来,说:“这件事你们又受委屈了,等回宫了朕再好好补偿。”
说罢,他示意太监把茯苓带回来。
茯苓满脸激动地回到虞江寻身边,虞江寻唇角带笑,看了一眼于嫔。
于嫔气得牙痒痒,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大家都默契地瞒着昭妃,并非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只是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等回了皇宫,该怎么算账,那就是她们之间的事情了。
于是一行人收拾行囊,一年一次的秋猎就这么草率的结束了。
回宫后,萧姝月已逝的事实很快便传开了,一时间,后宫众人震惊不已,皆换上了素净的衣裙,乌发间的首饰都摘了下来。
这样的大事自然是瞒不过太后的,她最宠爱的公主当属萧姝月,没想到这次跟着秋猎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太后本就年老,伤心过度,很快就病倒了。
太后病倒的第二日,寒冬接踵而至。
仿佛只是眨眼间,树叶全都落了个干净,只余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
这段时间,后宫氛围可谓凝重。
原本太后侍疾是用不着虞江寻过去的,奈何昭妃回来后精神不佳,日日以泪洗面,又受了寒,跟着一起病倒了。
皇后操劳后宫琐事,实在忙不过来,只靠庄妃一人又不现实。
于嫔是不敢出现在太后眼前了,所以只好虞江寻以及舒昭容去了太后跟前侍疾。
虞江寻再见太后时,只觉得恍惚。
明明距离上次见面的时间相隔不久,太后却苍老了许多,应当是被萧姝月的死打击到了,满头的白发,病恹恹地睡在榻上。
虞江寻和舒昭容辛苦些许,这几日清瘦了一些,
虞江寻侍疾之后,便主动去金銮殿内陪伴萧胤。
萧胤一开始还想着要好好安慰昭妃,每日都会去她的宫内看望,可昭妃要么只是呜咽哭泣,要么就是看着某处发愣,压根不理会萧胤。
次数多了,萧胤便只丢下一句:“朕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尽快调整好情绪吧,不要总哭。”
随后,他回了金銮殿,闷坐在龙椅上。
虞江寻今日穿的也格外素净,淡粉色的衣裙衬的她娇弱可人,乌黑的发丝就这么随意挽起,插上两支簪子,简简单单地来了。
饶是这样,萧胤再看她,依旧觉得她美到不可方物。
虞江寻主动扑进他的怀中,闷声说:“陛下这几日心情不好,臣妾发现您似乎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