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村长张爱国敲锣打鼓的声音,不多时,不大的杨家小院儿就已经聚集了不止一波的村民。
等杨家一行人出来时,面对的就是一身伤痕累累,衣裳上还明显带着草屑枝叶的杨建国。瞧对方这模样,明显才从山上下来……
杨大伯娘登时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后山可是出过事儿的。远的不说,就说大前年,村里的二愣子,不就被野猪活活霍霍死了。
“当家的,当家的你没事儿吧!”
忙不迭上前拉着自家男人的袖子,仔仔细细将人上下打量一通,生怕自家男人出了事儿,杨大伯娘可以说仔细极了,因而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目光愈发奇怪。
更甚者连杨建国本人……
再被一巴掌扇在地上时,杨大伯娘还有些险些回不过神儿来。
“够了,愣着做什么,才不赶紧把咱娘抬进去。”眼前是自家男人疾言厉色的声音。
别看杨大伯娘往日泼辣地很,实际上一旦杨老大真较起真儿来,可以说屁都不敢多放一个。触及自家男人明显带着狠厉的目光,杨大伯娘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为啥自家男人,今儿这般奇怪……
可惜还不等杨大伯娘动手,刚从地里回来的杨老二就已经迅速冲了上来。
尤其是看到躺在担架上,浑身淌着血,明显已经人事不知的自家亲娘时。
“娘啊,你这是咋的了!”
小心翼翼地将自家亲娘抱到里屋,又是吩咐自家婆娘快些去寻大夫。一直到将人安置妥当,杨老二这才回过神儿来,一双通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旁的大哥杨建国:
“大哥,到底咋回事儿,咱娘今早不是跟你一道走的吗?”
听到这话,杨老大下意识脸色一白,原本还算方正的国字脸瞬间阴云密布,半响才吭哧一声咬牙道:
“是我跟娘倒霉,不小心给碰上野猪了!”
听到这话,不远处,今儿同样偷摸上山的张老二当即就忍不住啧了一声:
“呦,杨老大你这话说的倒是简单的很,就是这话也不嫌亏心的慌!”
“刚才我张二可是亲眼瞧到,也不知道是哪个丧良心的,逃跑时还不忘一手把自家亲娘往野猪身上推!就为了自个儿跑得远些!”
话音落,四周村人瞬间哗然。
话说村里谁不知道,张老二可是出了名儿的多嘴多舌,最爱四处八卦,搁哪儿都是搅屎棍儿一样的角色,但要说这人为了污蔑人说这等瞎话,还真不至于。
毕竟这两人也没仇不是?
何况他们刚才亲眼瞧见的,杨老大慌慌张张地往山下跑,反观杨老婆子,他们抄上家伙赶到时,人都险些都没气儿了。
要不是跳到早前不知哪位挖得陷阱里,怕是人……
啧,原本以为杨老大最多狠心了些,丢下身子不便的老娘自个儿跑,如今看来……
天爷啊,这真狠人啊!
不少人悄悄往后头挪了挪。
“张麻子,有些话不能乱说!”
顶着杨老大几乎杀人的目光,张老二临危不惧,小胸脯一挺,不大的身板可谓尽显大将风范。
“切,杨老大你吓唬谁呢,当我老二是被吓唬大的!”
啧,一个外来户牛气什么,他堂哥还是村长嘞,怕他个鸟!
不仅如此,还特意往这人身上啐了一口:“怎么,杨老大你个孬货,敢做不敢当不是?”
“也是了,都说那啥鸟都知道给老鸟喂食儿,你这把自个儿亲娘往火坑里推……”
啧啧摇着脑袋,张二言语间鄙夷之态展露无疑。
直把杨老大气的青筋直冒,偏偏一句屁话都不敢吭。
不远处,悄悄围观的安宁忍不住给这位点了个赞。
不枉 她今儿特意在对方面前刺激长个儿的倒霉堂兄,特意为这场戏添了位见证人。
瞧这战斗力,这个观众真值啊!
没瞧见一旁的三丫已经忍不住拍手鼓掌了吗?
比起一旁暗戳戳吃瓜外加开心的姐妹俩,此刻堂屋内气氛可着实不好了起来。
瞧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大儿子,老杨头第一次觉得这般碍眼。
众所周知,杨老婆子常日里最为偏爱的便是这个老大,从小啥好东西都紧着这人。最坏的年头,宁可自个儿不吃,也得把老大喂上。可以说前头老大是宝,老二老三是草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事事顺意的亲娘,老大都能这般……
明明青天白日,这一刻,杨老头却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然而比起杨老头,此刻更愤怒的还有一旁的老二。扑通一拳冲上去将人狠狠撂在地上,杨建党几乎拳拳到肉:
“老大你怎么这么不是东西,那是咱娘,咱亲娘啊!”
自知理亏,杨老大哪怕心下再恨,也只能被动承受着这份拳头。然而瞧着眼前一拳比一拳重,仿佛在发泄什么一般的老二。
杨老大眼神微眯:
等着吧,等他娘醒了……
可惜注定要让这人失望了,伴随着老大夫不断摇头,几人紧赶慢赶借了牛车跑去县里医院,然而人虽然醒了,整个人却是废了一半儿。
不仅口不能言,日后连下地怕都是艰难的很。据说是受惊吓过度,下半身瘫了……
医院里倒不是没人出主意,保守治疗,或许还有医治的可能,然而一个农户,哪有那么些钱花出去……
杨老二倒是想反对,但众所周知,这位孝子孝顺是真的,兜里精光也是真的。
总之,一番争执过后,最终杨老太也同安宁之前那般,医院的床都没坐热乎,就被杨家人早早接回家去……
透过系统屏幕,瞧着一家子各异的神态,尤其是病床上杨老太几乎目眦欲裂的神情,安宁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然而老杨家的闹剧还远远没有结束。
大冬天,姐妹俩窝在炕上,美滋滋地咬着刚出炉的地瓜干,顺带听着隔壁传来的种种闹剧。
话说杨老太瘫了,一应日常总有人伺候不是,然而许是亲儿子刺激太大,亦或者旁的,这人脾气愈发不好了起来。
尤其对着前去伺候的老大两口子,本不是孝顺之人,不多时,两人就被折腾地只走表面功夫。就连杨老二,在一日复一日被亲妈热汤,甚至脏东西糊脸时,也愈发遭不住了。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常日里回到房间,嘴里也不再念叨着亲娘如何如何……
安宁两姐妹特意数了,这人还一日比一日过去的晚。
然而这一日,杨老二刚托着疲惫的身子从上房出来,就听自家小儿子当着一众村里小孩儿的面儿得意洋洋:
“胖狗,你们都不知道,我爸这人可孝顺了,每天都是自个儿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我奶,跟我那坏心眼儿的大伯可不一样!”
杨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