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睿棠打了视频电话给顾延年。
顾延年得知孙子和孙媳妇打算搬进老宅住,欣然答应汪雨薇把三楼改造成顾晓晓的房间。
自从顾睿棠搬出老宅,顾延年在想孙子时,就会在三楼待上一阵睹物思人。
现在,不仅顾睿棠和汪雨薇要搬进老宅,顾晓晓也会和他一起住,顾延年开心得合不拢嘴,他再也不用一个人孤单地守着老宅了。
汪雨薇得到了爷爷的同意后,带着老宅的一众佣人开始整理三楼,用一天的时间就清空了整个三楼。
汪雨薇摸不准顾晓晓的喜好,思索再三,最后托爷爷转告顾晓晓,让她设计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顾睿棠一整天都在书房忙工作,汪雨薇看了眼时间,下楼走到厨房,打算亲自下厨。
昨天和顾睿棠相认后,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间,扰得她心神不宁,不知如何开口。
“老婆,我饿了……”
顾睿棠不知何时走到了汪雨薇的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虾仁炒好就可以开饭了。”
“那我去盛饭!”
顾睿棠把汪雨薇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又去盛了两碗米饭。
“开饭啦!”
汪雨薇看着顾睿棠大快朵颐的模样,没来由地鼻尖一酸。
当年,她的妈妈告诉她,慕念安搬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再也没办法来紫藤园了。
现在想来,搬家可能只是妈妈安慰她的说辞,慕念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
顾睿棠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番茄牛腩汤,放到汪雨薇面前。
“老婆,先好好吃饭,吃好饭再告诉你。”
顾睿棠昨晚就感受到了汪雨薇的欲言又止,早就猜到了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汪雨薇闻言,心下一动,原来她在想什么,他全都能感知到……
晚上,两人洗好澡,躺在床上,顾睿棠手臂一伸,把汪雨薇搂进怀里。
“慕老师……”
“她去世了,在我十一岁那一年。”
“……”
“从确诊到去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汪雨薇自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到事实时,还是忍不住心痛。
慕云兮在汪雨薇的心目中,是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慕老师生过气。
每当新学一首曲子,汪雨薇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卡住,慕云兮每次都会不厌其烦地讲解,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
汪雨薇的指尖轻柔地抚摸顾睿棠的头发,顾睿棠从她手心传来的温度汲取安慰。
“妈妈去世后,去住过几个亲戚家,最后还是被送到了孤儿院。”
汪雨薇像一个温暖的倾听者,不发一言,却又温柔地让他有诉说的欲望。
“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奶奶和汪叔叔找到了我,汪叔叔想收养我,可是他们不符合收养的条件只能放弃。”
这些事,汪家的人从来没有告诉过汪雨微,怕汪雨薇知道后会伤心难过。
“我在孤儿院住了不到一年,顾家的人就找到了我,说我是顾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顾睿棠儿时的遭遇,让汪雨薇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想起他们一起回紫藤园时,顾睿棠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让汪雨薇抱抱他的模样。
“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会分开呢?”
汪雨薇的指尖轻柔地拂过他的发间,让顾睿棠感到无比安心。
“我以前以为他们分开是因为爷爷的门第观念太重,不接受妈妈做顾家的儿媳。直到晓晓自杀那一次我才知道是周楚月怀了顾怀安的孩子……妈妈知道后成全他们,自己离开……”
顾睿棠的嗓音里有一丝哽咽,汪雨薇轻轻揽他入怀,眼眸里有泪花闪烁。
“她为什么要生下我……如果不是要养我,她也不会把身体搞垮……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死了……”
顾睿棠第一次如此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他的潜意识里对母亲的死,有着深深的愧疚感。
“不是……不是的……我记得妈妈看你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虽然我还没有当妈妈,但我好像能理解她的心情。她一定很爱很爱你,若是她知道你这样自责会很难过的。”
“……”
“你不是她的负累,也不是她的包袱,相反,你应该是妈妈认真活着的动力……”
汪雨薇轻柔的声音一一落进顾睿棠的耳里,他对母亲的愧疚感奇迹般地少了几分。
这么多年来,顾睿棠把母亲的死归结于自己的拖累,此刻,在汪雨薇安抚下,沉重的枷锁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