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晃晃悠悠,还没有缓过神来。他眼神迷茫,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仿佛灵魂还遗留在方才那光芒璀璨的法阵之中。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李昊喃喃自语,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稳。他使劲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大脑依旧一片混沌。
月华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发呆了,先办正事。”
李昊这才如梦初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你好,是张启明,张书记吗?我是之前跟你联系过的李警官李昊,现在我们到村口,方便过来接我们一下吗?”李昊的声音带着些许急促和期待,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电话那头,村支书张启明的声音一下亮了起来说道:“你好你好,李警官,你们稍等,我马上过来。”
李昊松了一口气,说道:“好的,麻烦您了,张书记。”
挂断电话后,李昊看了看身旁的月华,无奈地笑了笑,“还得等一会儿,这村子里的路咱们也不熟悉。”
不一会,就看到一个 50 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他身材中等,略微有些发福,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蓝色衬衫,黑色的裤子上沾着些许尘土。
他一边跑,一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脸上带着憨厚又热情的笑容,大声喊道:“李警官,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
跑到跟前,他喘着粗气,目光好奇地在李昊和月华身上扫了扫,然后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说道:“我就是张启明,一路上辛苦了吧?”
李昊连忙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张书记,您客气了,不辛苦。”
张启明点了点头,看向月华,问道:“这位是?”
李昊赶忙介绍道:“这是月华小姐,这次和我一起来帮忙的。”
张启明露出朴实的笑容,说道:“欢迎欢迎,走,我先带你们去张少平家里。”说着,便在前面引路。
路上,张启明忍不住地说着:“少平打小就是个好孩子,这孩子从小就特别懂事,家里条件不好,他总是帮着父母干活,从不叫苦叫累,学习上也刻苦,回回考试都是班里的前几名。我们都觉得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
张启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对村里的长辈们也都特别尊敬,见着谁都是一脸的笑,主动打招呼。村里谁家有点事需要帮忙,他一准儿跑在前面。唉,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但是家里太穷了,早早的就出去打工了,他还特别孝顺,每次从外面回来,都给父母带好多东西。自己在外面省吃俭用的,就想着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点。他走的时候还跟我说,一定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这孩子,太苦了。”张启明的声音有些哽咽,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眼看着生活好了点,娶了个贤惠的媳妇儿,这孩子刚刚出生,他连忙出去打工挣钱,却没想到……”张启明说到这,声音颤抖起来,眼眶泛红,“却没想到会遭此横祸,这让他一家老小以后可怎么活哟。”
李昊听着这话,微微有些触动,但是也没有表明出来。他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李昊心里清楚,此刻再多的同情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悲剧,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好,给这个不幸的家庭带来哪怕一点点的慰藉。
月华在一旁,将李昊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她能感觉到李昊内心的波澜,虽然他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和专业。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张少平的家门前。这是几间简陋的土坯房,院墙有些破败,大门也显得陈旧。张启明轻轻推开院门,喊道:“少平他爹,李警官他们来了。”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随后两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人走了出来,张少平他爹张富贵眼神空洞无神,看到李昊他们,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李昊走上前,握住张富贵的手,说道:“大叔,节哀顺变。”张富贵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李昊轻轻拍了拍张富贵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此时,屋内传来一阵幼儿的啼哭声,声音微弱却让人心疼。
一个面容憔悴的周翠萍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她双眼红肿,目光呆滞。张启明在一旁轻声说道:“这是少平的媳妇和孩子。”
李昊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子,心中一阵酸楚。他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抚恤金,递到老人手中,说道:“这是一点心意,希望能帮到你们。”
张富贵扶着张少平的妈妈王素珍,颤抖着接过抚恤金,泪水滴落在手上。少平的媳妇看着这一幕,泣不成声:“这钱能换回少平吗?孩子还这么小,他连爸爸都没见过……”
月华走上前拍了拍周翠萍的肩膀,温声说道“进屋说,进屋里说”
众人缓缓走进屋内,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简单破旧的家具摆放得有些凌乱,墙上还挂着张少平结婚时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笑容灿烂,与此时的悲伤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家找了地方坐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孩子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周翠萍轻轻抱着哄着孩子。
月华轻轻的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重“有人想见你们”
只见月华拿出碎片,轻轻一挥,张少平的灵魂缓缓出现在屋里。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似乎停滞。张富贵夫妇和周翠萍的眼睛在瞬间瞪大,瞳孔中先是不可置信,继而是无尽的悲恸。
“少平!我的儿啊!”王素珍撕心裂肺地哀嚎着,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她踉跄着向前扑去,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着,想要抓住那虚幻的身影。他的脸上老泪纵横,每一道皱纹都被泪水填满,沟壑纵横间写满了绝望与痛苦。
周翠萍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呆立了片刻,随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喊:“少平,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她抱紧孩子,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那悲泣声仿佛要将心肺都撕裂。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悲痛吓到,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张少平的灵魂神情哀伤而无奈,他的目光中满是眷恋与不舍。他看着自己的亲人,声音虚幻而颤抖:“爹,娘,媳妇,对不起,我没能陪你们走下去,照顾好你们。”他试图伸手去触摸他们,可那透明的手指却一次次穿过亲人的身体。
李昊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眶泛红,紧咬着牙关,心中如同被巨石碾压,虽然从事工作多年,也见过很多场面,但是这是第一次直面已死的受害人与亲人这么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
王素珍瘫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捶打着地面,哭喊着:“老天啊,你怎么这么狠心,要收就收我的命啊,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带走啊!”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却依然不停地呼喊着,仿佛这样就能把儿子唤回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