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当时我高二你高三的时候,你天天就往高三三班前门一站,拿着个折扇在那儿跟路过的人聊天。”
“因为我想见你。”
“你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诶,我想起来了,我高一你高二的时候,你被罚站,我当时刚好在窗户边坐着,我看着你罚站。”
“我当时偷偷跟杨文磊换了个位置,因为那个位置能看见你。”
梁欢颜气咻咻地瞪向顾玄:“你今天怎么这么油嘴滑舌?这一点都不像你!”
反观顾玄,却是一脸的温柔的笑,似乎对于梁欢颜的反应早有预料:“你不知道吗?我从高二就开始喜欢你了。”
梁欢颜面色一红,和顾玄高中两年,大学四年,她不是没听说过这件事,而她也从顾玄嘴中听过不止一次这件事,但她每次听都很开心,于是她便一直问,顾玄就一直回答。
“那你当时怎么不追我。”
梁欢颜弱弱地嘟囔道。
“当时……你不是喜欢刘水乐吗,我怎么追你?”
此言一出,梁欢颜瞬间炸毛了,她的小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顾玄肩膀上,砸得他笑着求饶:“谁喜欢他!谁喜欢他!”
顾玄抓住梁欢颜的手腕,轻柔地摁了下去:“这不是事实吗,你还问我要他联系方式呢。”
“你放狗屁!呸!你不要脸!”梁欢颜恨得牙痒痒,这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顾玄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放屁:“你才喜欢他!”
顾玄见目的达到,呵呵一笑也不再犯贱,松开了梁欢颜的手腕:“好啦,我要去上个厕所,你不许偷看。”
梁欢颜气咻咻地轻轻给了他一肘:“滚!谁偷看你!”
顾玄就笑着走了。
梁欢颜想了想,抿了抿嘴唇,打开素描画室的防盗门走了进去。
上到二楼后他们才知道,现在高一高二高三的学生都在三楼听牛老师和杨老师开会,所以不管哪个教室都没人。
她终于有机会办那件事了。
“嗬——嗬——”
男厕所中,顾玄紧紧靠在冰凉的瓷砖上,艰难地大口喘着气。
心脏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那是一种由中心辐射到地方的痛,这是家族遗传,顾玄的老毛病了。
他满脸痛苦,咬着牙又很快松开,他只能将手掌贴在瓷砖上,感受着那股凉意,并借此来让自己稍微放松点。
其实从今天早上起来,顾玄就感觉不太对劲。
他大口呼吸着,脑海中的所有纷乱思绪瞬间清空,他缓缓贴着瓷砖蹲下,心跳声在体内吵得像是打鼓,幸亏厕所里没人,否则……
疼痛略缓,顾玄终于睁开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等会儿必须得洗个脸了。
另一边。
“梦云,我已经想好了。”
“嗯,对。”
“他好像恢复了,嗯,我真的很开心,就今天吧。”
偌大的素描教室中,整齐排列的画架上架着四开的标准画板,用胶带贴着八开的素描纸。
很明显,高二在这里上课,因为画的并不好看,肯定是高二刚学没多久。
梁欢颜一边跟韩梦云打着电话,一边在画板前慢慢踱步。
她的指尖掠过粗糙的素描纸,眉宇间满是怀念神色。
有好多年没画过画了。
“我肯定带了,我怎么可能忘,天天带在身上的。”
梁欢颜小声嘟囔着,一边说着一边偷眼去看门口,想看看顾玄有没有过来。
说完,她便从内兜中掏出一个小盒子。
那是一个暗红色的盒子,不过半个拳头大,做工十分精致。
放在手心中,梁欢颜能感觉盒子被体温所暖热,她打量着这个三年来被自己开合无数次的小盒子,她嘴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今天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她越想嘴角的弧度就越大,她笑着亲了一口盒子,又将其小心翼翼地塞进内兜。
电话中,韩梦云顿了顿,迟疑道:“你在干嘛?”
——刚才梁欢颜亲盒子的声音被她听了去。
“你管我。”梁欢颜得意地哼笑一声,走向窗口:“不说我了,最近叔叔是不是催你相亲呢?叔叔都叫我给你介绍男人了。”
“哎呀……所以说烦啊,没见我又跑国外了吗……”
韩梦云立刻开始倒苦水,而梁欢颜听了一会儿,随便跟她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算算时间,顾玄也该出来了。
她打开吱呀作响的门,就听见楼道中传来一阵轰鸣。
那是孩子们拥挤的下楼声。
兴奋的交谈声、脚步丝毫不作掩盖,化作一阵庞大的声浪充斥这座狭窄的学校。
校长讲完话了?
梁欢颜想着,走出素描教室,带上了门。
得赶紧找顾玄,他身子弱,经不起孩子们的拥挤。
想到这儿,梁欢颜便小跑起来。
跑了还没几步,她的余光就瞥见了站在一旁的顾玄。
什么啊,原来早都出来了啊。
她心中一松,脸上带着笑,来到顾玄身边,牵起他的手。
顾玄的手很冰,还残留着些许水珠,她细心地拉起他的手,为其抹干水珠,轻声问道:“看什么呢?”
“画的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顾玄朝面前扬了扬下巴。
梁欢颜看去,那是一面贴满速写作业的墙壁,密密麻麻贴了差不多五十多张,远远看上去漆黑一片。
这是冬玲的传统,每周挑选五十张好的速写作品贴在墙上,既是表彰也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你别乱说,孩子们画的还……”她仔细地看着,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好吧,确实烂。”
一般来说,速写人物如果站立的话是九头身,看了十几张,居然没一张符合的。
更别说笔锋都很轻,偏偏还要往上面添色,跟比赛一样,比谁颜色重。
重色也不是不行,但很考验笔触和手法。
偏偏他们的笔触和手法都很烂。
舍本逐末了属于是。
“我记得我当时画速写的时候,为了能上墙,我在宿舍里照着一张素描临摹了两个小时,这才上墙。”
顾玄说着,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怀念当时的那段日子。
“刘水乐是最认真的那个,为了画好每天都坐在宿舍门口画,不画到两点不回去。”
“他联考分数也挺高的,二百五。”梁欢颜回忆道。
满分三百分,二百五十分已经是相当高的分数了。
“呦?记这么清楚。”顾玄笑道:“那他高考考多少?”
察觉到顾玄话里的意思,梁欢颜不满地晃着他的手,嘟着嘴,一脸的幽怨:“诶呀你又拿这事儿逗我!”
“你怎么不说我还偷偷把你的那张速写偷走了呢?校长看墙上缺了一张还说你害羞的很,不愿意让别人看你画。”
“你干的啊?就为这件事儿我还被校长说了一顿。”
“嘻嘻。”
“我还想问呢,你偷画干什么?”
“收藏啊。”
在他们身后,被繁重学业摧残的孩子们有序地下楼,回到教室。
看见顾玄和梁欢颜的背影,议论声顿起。
他们在学校憋的太久,几乎看不见新面孔,也是好奇的紧。
两人自然知道这些孩子们在议论自己,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旁若无人地继续交流。
“那画呢?”
“在我房间里,我裱起来了。”
“我怎么没见?”
“笨,不是咱家,是我爸我妈住的那个家,我能让你看见啊,那我不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