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暖抬起头,目光朝着宫门口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姿婀娜、身着贵人宫装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站立在那里。那女子面容姣好,头上的简单的插了一根银钗。
“嫔妾参见庄妃娘娘!”陈贵人看到苏暖暖朝她投来了视线,赶忙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优雅地俯身行礼,动作娴熟且端庄。
苏暖暖有些迟疑地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贵人,开口问道:“你是……?”
陈贵人脸上依旧挂着笑意盈盈的表情,轻声反问道:“娘娘不记得嫔妾了吗?”
苏暖暖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没有印象。
见此情形,陈贵人不禁流露出一丝难过之色,缓缓说道:“一别数载,姐姐竟然把妹妹给忘却了。”言语之中,满是失落与感伤。
苏暖暖见状,急忙解释道:“并非如此,本宫自从生完孩子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大好,还落下了后遗症。这记性也变得越来越差了,以往的许多事情,如今都记不清了。”说罢,轻轻叹了口气。
恰在此时,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原来是瑶琴听到外面有动静,从一旁的小厨房里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当她一眼望见陈贵人时,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屈膝行礼,恭敬地说道:“奴婢参见陈贵人。”
陈贵人将目光转向瑶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微笑着问道:“你竟认得本宫?”
“回贵人的话,认识后宫各位娘娘,乃是奴婢分内之事。”瑶琴微微躬身,脸上满是恭敬之色,轻声回答道。
苏暖暖上下打量着陈贵人,见其孤身一人,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陈贵人,您出行在外,怎不见婢女相随伺候呢?莫不是发生了何事?”
听到苏暖暖的询问,陈贵人微微一笑,施了一礼,轻声说道:“多谢娘娘关怀。只是臣妾初来乍到,尚未熟悉宫中规矩,故而未曾带婢女同行。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这时,一旁的瑶琴见状,连忙压低声音向苏暖暖提醒道:“娘娘,不如先请陈贵人进内殿再叙话吧。”
“哎呀,瞧本宫这记性,快,请陈贵人随本宫一同入内殿。”说罢,苏暖暖便向内殿走去。
进入内殿后,苏暖暖邀请陈贵人与自己一同坐在小榻之上。
不一会儿,瑶琴便手脚麻利地端来了茶水。
陈贵人目光落在眼前那精致的茶盏之上,久久凝视,似乎想要透过这小小的茶盏看穿过去的岁月。
沉默半晌之后,她终于缓缓抬起头来,轻启朱唇,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喃喃自语似地说道:“娘娘可还记得一个叫做陈芳意的人吗?”
这轻轻的一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苏暖暖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她先是一怔,随即不由自主地跟着轻声呢喃起那个名字:“陈芳意......”与此同时,她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在脑海深处急切而又慌乱地搜寻着有关此人的点点滴滴记忆。
就在这时,一幅朦胧而又模糊的影像宛如一道闪电划过苏暖暖的脑海。她的双眸猛地一亮,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她难以置信地将视线投向面前的陈贵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惊愕与疑惑,追问道:“你就是当年清州陈知府府上那位嫡女——陈芳意?”
陈贵人见苏暖暖竟然真的想起了自己,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欣笑容,微微颔首轻点,表示默认。
然而,苏暖暖心中的疑问却并未因此得到解答。她皱起眉头,满脸狐疑地继续追问:“可是本宫记得清清楚楚,你不是早已嫁人,成为他人妇了吗?如今怎会又出现在这深宫内苑之中?”
面对苏暖暖的质问,陈芳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只见她咬了咬嘴唇,眼中闪烁着泪光,突然间毫无征兆地站起身来,直直地朝着地面跪去。她的动作如此决绝,以至于膝盖与坚硬的地砖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陈芳意双手伏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用颤抖的声音苦苦哀求道:“娘娘,请您救救嫔妾的母亲吧!”
“你快快起身,莫要这般跪着了,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道来便是。本宫分明记得此前曾托人给你送去了丰厚的填妆之物,如今怎地却好端端地入宫来了呢?”只见苏暖暖轻移莲步,伸出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将陈贵人扶了起来,柔声关切地询问道。
陈贵人缓缓站起身来,微微福了一福身子,轻声应道:“多谢娘娘关怀,娘娘送来的填妆,嫔妾皆已如数收下,心中感激不尽。只可惜……嫔妾终究未能如愿出嫁。”说着,她的眼眶不禁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这究竟是为何呀?”苏暖暖面露惊讶之色,追问道。
陈贵人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继续说道:“原本嫔妾与那未婚夫已然定亲,婚期将至。可谁知天不遂人愿,那未婚夫竟不幸战死沙场,从此阴阳两隔。自此以后,嫔妾便落下个‘克夫’的恶名。父亲为了自己能够再进一步,竟然狠心逼迫嫔妾去给京城中的一位大臣做续弦。且不说那大臣年事已高,足以做嫔妾的爷爷了,单就这份屈辱,嫔妾又怎能甘心承受?”说到此处,陈贵人已是泪流满面。
苏暖暖眉头紧蹙,愤愤不平地说道:“陈知府怎敢如此对待你?简直太过分了!”
陈贵人擦了擦眼泪,苦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在父亲眼中,嫔妾那身为商户之女的母亲身份低微,又未能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作为依靠。所以,他自然是无所顾忌。
然而,他却从未想过,若不是母亲娘家的财力支持和人脉相助,仅凭他自身那点微末才能,又岂能坐到一州知府的高位?
后来,嫔妾真是被逼迫得走投无路了,迫不得已之下,才想到了进宫这个法子。嫔妾满心忐忑地跟父亲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好说歹说,他总算是同意了嫔妾的想法。
然而谁能料到,就在昨天,他居然派人传话进来威胁嫔妾说,如果嫔妾再不帮他在皇上面前说好话、多美言几句,他就要对嫔妾的母亲不利!”
说到此处,陈贵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她哽咽着继续说道:“可是娘娘您想想,皇上高高在上,岂是嫔妾这样身份低微之人能够随意左右的?嫔妾实在是无计可施了,所以今天才斗胆前来向娘娘您求助,还望娘娘您能帮帮嫔妾,救救嫔妾的母亲吧!”话音刚落,陈贵人便再次重重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地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听完陈贵人这番哭诉,苏暖暖不禁皱起眉头,对于那位陈知府如此卑劣的行径感到十分无语。沉默片刻后,她忽然开口问道:“本宫记得,你母亲名下不是还有一名嫡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