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尚被黑暗笼罩的凌晨时分,整个村庄宛如还在沉睡的巨兽,静谧得没有一丝声响。马斌正沉浸在梦乡之中,却被老娘那熟悉而又急切的呼唤声硬生生地拽了出来。“快起来,吃点饭就准备出发了,别去晚了,还让人家等你。”老娘一边念叨着,一边利落地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那袅袅升腾的热气,在屋内昏黄的灯光下氤氲出一片暖意。
马斌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极为不情愿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里嘟囔着:“这才啥时候啊,天还黑着呢。”可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已然麻溜地爬了起来。他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绝不能因自己的懈怠而有所延误。
洗漱完毕后,马斌坐在桌前,看着那一碗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高粱米饭和自家精心腌制的咸菜,顿感饥肠辘辘,于是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老娘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神里满是关切,忍不住细细嘱咐道:“到了县里,可别到处乱跑,一定要听书记的话。接了知青就赶紧回来,这一路上千万要注意安全,别出啥岔子。”
马斌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只能含糊不清地应道:“知道了,娘,您就放心吧。”
“走的时候带两张饼子,到大车店热热好吃~…”老娘又补充道。
马斌连忙打断道:“不用了娘,今天韩立伟跟着去,用车拉点东西,他准备吃的。”其实马斌心里清楚,自己的空间里还有之前留存的馒头和包子,这些足够应付这一路的行程了。
吃完饭,马斌迅速穿上那身厚实的棉衣棉裤,仔细地戴上保暖的狗皮帽子,又如同往常一般,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的口袋,确认装好了火柴、鱼刀等那些平日里用惯了的小物件,这才稳步出门,朝着马棚的方向走去。
来到马棚,马斌先是温柔地给马喂了些草料,这匹马可是老社员里的好伙伴,下地、出远门可都靠它们。
随后,马斌把马车里里外外又仔细检查了一番,从车轮到车轴,从车板子到缰绳,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问题的角落,直至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满怀信心地赶着马车朝着韩立伟家疾驰而去。
此时的村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唯有马斌那辆马车的铃铛声,在寒冷而又清冽的空气中悠悠回荡,仿佛是打破这寂静的唯一音符。马斌缩着脖子,稳稳地坐在马车前,心里头不住地思量着,一会儿到了韩立伟家,装上肉之后就可以正式踏上前往县里的路途了,也不知道这一趟行程将会遭遇哪些新鲜事儿,也终于可以见一见县城里的黑市到底是如何的。
马斌赶着马车很快就到了韩立伟家。韩立伟就如同约好的那般,早已在门口耐心等候,旁边放置着几个装满肉的袋子,那些肉冻的就如石头块一样,只要照着脑袋削一下子,能把人脑袋削放屁了。
韩立伟看到马斌赶着马车过来高兴的不得了。
“大斌子,来得正好,快把这些肉装上。”韩立伟一边说着,一边和马斌齐心协力,将那些沉甸甸的肉袋搬到马车上。
一切妥当之后,两人先后坐上马车。韩立伟从怀里掏出烟袋,装上烟叶,用火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几个烟圈,说道:“大斌子,这一路去县里,虽说不是第一次,但是也要多注意。”
马斌也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烟卷,点燃后抽了一口,应道:“放心吧,立伟哥,咱肯定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
随后,马斌轻轻挥动马鞭,伴随着清脆的鞭响,马车缓缓向村西头驶去。
当马斌赶到这儿的时候,一抬眼就瞧见书记跟另外两辆马车稳稳当当在那儿候着嘞。统共加起来正好是五个人,三辆马车规规矩矩地停成一排。书记、马斌,还有两个老哥儿仨可都是使鞭子的老行家,那韩立伟嘛,就属于多出来的,不过他也早就打过招呼了……
“哎呀妈呀,可算把你盼来了,大斌子啊,都等你这一阵儿了,咱麻溜儿地出发!”书记亮开嗓子扯着长音喊道。
“哈哈,这不是来了嘛,指定不耽误事儿。”马斌咧着嘴笑着回应。
几个人亲亲热热地唠了几句家常嗑儿,随后就抄起鞭子,赶着马车朝着西南方向不紧不慢地溜达去了。马斌那车上满满当当装的可都是冰鲜的肉,韩立伟一屁股坐到旁边,跟马斌一块儿摆弄着马车。
“立伟,你这肉瞅着可老带劲了,一准儿能卖个好价钱。”前面的一个大叔盯着肉直咂嘴说道。
“借你吉言了,这一路可得加小心,别把肉给颠坏喽。”韩立伟一边和对方搭着话,一边和马斌说着话。
马车在那坑洼不平的道上晃晃悠悠地走啊走,五个来小时就在这颠簸里悄没声儿地过去了,总算是到了那个叫中转站的大车店。
这大车店啊,一般都在交通方便的道边上。一长溜儿的土坯房或者砖瓦房,墙砌得那叫一个厚实,冬天那刺骨的寒风拼了命也吹不透。
院子宽敞得没话说,地面被来来往往的车轱辘和人脚丫子踩得结结实实,平平整整。好几辆马车停在这儿都宽宽敞敞的,马厩在院子的一边,拿大粗圆木和树干围巴起来的,里面铺着软乎乎的干草,牲口跑了这么远的路,能在这儿舒舒坦坦地歇歇脚。
走进店里,就是个大通铺的大屋子,土炕老大老大了,炕面上铺着苇席。虽说简陋得很,可在这冷飕飕的东北,把炕烧热乎了,赶车的人往上一躺,浑身都热热乎乎的。屋子中间摆着几张破破烂烂的木桌和长凳,大伙就在这儿吃饭唠嗑。
在这个年头儿,大车店可不单单是住和吃的地儿,更是个消息集散地。
马斌他们把马车赶到指定的地儿,这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上了。
韩立伟从怀里掏出他媳妇烙的饼子,还显摆呢:“瞅瞅,我媳妇烙的饼,老香了,就着大葱,那滋味儿,绝了!”
马斌也从怀里,其实是从他那空间里悄悄拿出馒头,笑着说:“我这馒头也不差事儿,热乎热乎,吃着也得劲儿。”
另外那三个人也从怀里掏出各自带的饭菜。然后大伙就奔锅炉房热饭去了,一路上还叽叽喳喳地唠着。
“哎,你们听说了吗?隔壁村前几天有狼下山了,把牲畜都给咬了,可把他们愁坏了。”
“真的啊?那可就坏菜了,这帮畜牲可不好搞。”
这些话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这大车店里飞来飞去…
热完饭,众人回到大通铺屋子,围坐在木桌旁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正吃着,店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进来一个穿着军大衣的汉子,满脸风霜。他一进来就咋咋呼呼地说:“各位老少爷们儿,打听个事儿,往东边去的路,最近有没有啥说道?我这要去那镇上嘞。”
书记咽下嘴里的食物,抹了抹嘴说道:“东边啊,有几段路有点坑洼,不过小心点也能过,就是过了小河那片,听说有几个小贼出没,你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那大汉一听,连忙道谢,又从怀里掏出烟卷,给众人散烟。大家抽着烟,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周边的情况,有说哪村的姑娘心灵手巧的,有说哪片林子野味多的,欢声笑语在这大车店里回荡,久久不散,仿佛要把这寒冷的夜都给暖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