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才发从地上爬了起来,咆哮地抓起地上一块红砖,声势力绝:“你妈的,今天我要砸死你。”
孟师傅和众人连忙上前拦住。
其实在吃了二次亏后,熊才发就知道今天碰到硬茬了,凭他的俩下子是不可能赢杨坤龙。但又不甘在大庭广众之中丢下面子,正好借大家拦劝的档儿,他赶忙就坡下驴。
“你他妈的,你个黑崽子,我不会放过你”。扭头就往场部跑去。
孟师傅关切地转向杨坤龙,“你闯祸了,他这是要去场部找领导,还不知道他要出什么蛾子来整你呢?”
“我才不怕呢!我已经是个修地球人了,他还能把我赶出地球,不让我修地球?”
再说熊才发来到厂办室,大清早空无一人,厂长,书记都趁早下生产队检查巡视去了。他只好就在这等着。
好事难出门,孬事传千里,在这早饭空档时间,熊才发队长被杨坤龙修理的事就传遍了场里的大街小巷。
王盛华,王建第时间找到杨坤龙,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俩更清楚这位兄弟目前的处境,提起千斤,放下半两。给他上纲上线,那就吃不完兜着走。
王盛华说:“先找熊凯,”
王建:“恐怕没用,他肯定是站在他老爸那边。”
“管他有用没用,我们先给他点压力,使他知道,我俩的态度,明白坤龙不是独立无援的”
王盛华底气很足:“我就不信熊凯敢跟我们大家为敌。”
“有道理,你现在也是生产队副队长了。说话应该有分量”。王建说。
吃过早饭,离上工还有一段时间,场办公室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交头接耳,传送着事件的新闻,不乏有人添油加醋,风牛马不相及的。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事不关己,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在为杨坤龙惋惜怜悯。
“场长,我要向公安机关报案。”
艾辉龙场长一把按住电话:“先别急,我们这也是一级政府,有问题首先是由我们先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再找上级有关部门。”
熊才样这才不得不放下电话:“场长,他妈的杨坤龙那狗崽子动手打我,看……”他仰了仰脸,用手指了指有点红肿的嘴巴,绝口没提他说脏话,先出的手。
“当时有人在场吗?”艾辉龙近前观看了下熊才发的嘴巴边询问。
“有,好多人。”
“你先去休息一下,吃早饭了吗?没吃赶快去先吃早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我也还没吃呢!”。
“你们都围在这干什么,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凑热闹。”艾辉龙走出办公室,一边催赶着围观的人群。
吃完早饭,艾场长立马下到窑厂,找有关人员调查,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他摸着自己胡茬下巴在深思。虽然事情简单,但要处理好还真有点棘手。
熊才发毕竟是个中层领导,骂人显然不对,可他是个大老粗,“他妈的”是他的出口禅。
而杨坤龙按理也没有什么错,但他毕竟家庭特殊,打了队长,那还不反了天啦。
上岗上线,问题就不简单了。如果熊才发纠缠着不放,那就有麻烦了。艾场长头脑快速地思索着处理方案。
“熊队长,你看这样行不,二个处理方案,一是让杨坤龙全场大会上公开向你做检讨,并写出书面检讨,向你赔礼道歉,二是罚他半个月的口粮。”
“我要二条都办。”
“这……”艾场长犹豫地望着熊才发。
陈书记发话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熊队长,你大人有大度,我看就按场长说的去办吧。”
见两位领导都发话了,熊才发也不好再坚持,再说能这样处理也算给自己捡回了面子,给杨坤龙那小子也是一个教训,让他知道,马王爷长有几只眼。
“那就听两位领导的。”
安抚好熊才发,该要找杨坤龙了。
场长对陈道:“还是你出面吧,文化人对文化人,你比我有办法”。
其实艾辉龙是在躲避,他正因为女儿明霞跟杨坤龙态度一直都没改变,而伤透脑筋,这个死囡子,好话说了一箩筐,利害关系说了一大堆,可她半点也不理会。
无计可施,只有借省农业厅举办“柑桔栽培培训班”这一机会,让她去参加培训学习,暂时离开杨坤龙这个危险人物。
场办公室里,杨坤龙站在陈书记面前,这是个多么熟悉而今又多么陌生的地方;以前,他时常出入于这个厂办公场所,写报告,写总结,出墙报,搞宣传。
而今己大半年了,再也没踏进过半步。他望着以前关心过他的顶头上士,没有言语;他清楚,今非昔比,他已不是以前的杨坤龙。
“你知道找你来是什么事吗?”
“知道。领导说处理结果吧。我洗耳恭听。”
“二条,给你选择的机会!”
“那二条?”
“第一,全场群众大会公开做检讨,并写出书面检讨,给熊队长赔礼道歉。”
“除非你们把我拉出去枪毙掉。”杨坤龙斩钉截铁。
陈书记望着杨坤龙,对视着他的眼睛,良久,他起身来回踱着步。从口袋里掏出支香烟,叼在嘴角,手里拿着打火机,又来回踱了几回,“啪”地一声打着了火机,把香烟点燃。
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一道烟雾从他的两个鼻孔里迸发出来两道烟雾。顿时,办公室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草味。
“第二吗……那就是罚你半个月的口粮。”
陈书记满以为杨坤龙会选第一条,作个检讨,写个检讨书,对于杨坤龙不算难事,上嘴皮碰下嘴皮,杨坤龙嘴巴有这能耐,写个检讨,更是小菜一碟。
而罚半个月的口粮,则是实打实的惩罚,当年口粮是多么地稀缺,农场男职工每月定量30斤,女职工每月28斤。
这些粮食本就不够,罚去半个月,那就意味着他半个月得想其它法子,否则他就得挨饿。
“权力都在你们手里,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无可奈何。”
杨坤龙显然是不服,心里暗暗在说:想要我赔礼道歉,公开检讨,没门,除非枪毙我。老子宁愿饿死,也不会向他癞子低头。
“那好,就按第二条处理。”
这样的处理结果,王盛华,王建看不下去了,他们再次找到熊凯摊牌。
“熊凯,我和王建找你,不是来求你,而是要告诉你,你老爸不放过杨坤龙,我们也不会放过你老爸。”
“我们会牢牢记住的,总会有机会,杨坤龙奈何不了他,我们就不信,我和王盛华还找不到他的茬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告诉你爸,叫他等着。”王建义愤填膺说。
“从明天开始我俩就带我同年娘天天去你家蹭饭吃。你们敢冲我同年娘半个指头,我俩兄弟就掀翻你家桌子。杨坤龙奈何不了你们,我们兄弟俩可不怕你老爸,我们有的是办法。”
王盛华给熊凯下了最后通牒。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俩王侠义肝胆,打抱不平,熊凯老爸还真胆怯了,有点后怕,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愣头青,还是尽量少惹他们。
最后他还是找到厂领导,要求撤去了对杨坤龙的处罚,但强烈要求把杨坤龙调离窑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