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玉的母亲显然没有意识到曹非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最近圣诞节，来买圣诞树的人很多，不过都不是这种大的，都是一些小的，小的那种差不多我和我女儿一天可以做个二三十个。像这位小伙子买的这种就会多费些功夫，我跟我女儿两人花了小半天才修剪好。”
我看着那棵圣诞树，心中满是惊讶。不得不说，母女俩的手艺的确精湛，原本普普通通的杉树，在她们的精心修剪与装饰下，变得整齐别致，完美呈现出圣诞树的模样。眼前这棵树，处处都透着她们花费的心思。
曹非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圣诞树的枝叶，从他的眼神和动作中，能真切看出他对这棵树的喜爱。摆弄一番后，他对王小云的母亲说道：“阿姨，那种小的多少钱一棵？”
“三百！”
“嗯，这样，你给我做100棵，不过只能给你3天时间，你看你来得及么？”
听着曹非的话，王小云的母亲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小伙子，这个，太多了，你买那么多做什么？”
曹非笑了笑：“阿姨，这个你就别管了，刚刚那两万就当作定金，你看，可以么？”
听到这话，王小云的母亲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曹非，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激动得眼眶泛红，再三对着曹非感谢。
出了花店，看着一脸惬意的曹非，我满心疑惑，不解地问道：“曹公子，你这是什么心态，报复性消费？”
曹非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潇洒地说道：“怎么了，就容许你晨陆悲天悯人，不能让我曹某人当回救世主么？”
“可是，你借给母女俩两万就可以了，怎么还要买那么多树啊，你吃啊。”我自然知道曹非的性格，只是依旧没搞懂他买这么多树是为了什么，要知道曹非买的都是真树，虽然都很小，但是这东西没什么保质期，没几个月就会发黄。
曹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后神秘地对我说道：“我曹某人自有妙用，收起你的心思，省得你窃取我的创意。”
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只是我真的搞不懂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曹非的确也不是在乎那两万的人。
曹非又问道：“哎？晨陆，忘记问你了，那个…你跟那俩人什么关系啊，看得出你很在乎那俩母女啊？”
“是我以前…以前认识的一个老板的妻女…”我想到了老王，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老板？听刚刚那些人的话，你的那个老板怎么回事？跳楼了？”曹非又问道。
“嗯…跳楼前，应该我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不对，桑朵那时候也跟我再一起，应该我们就是他生前最后见到的人。”我低声说着，声音里满是苦涩。那晚老王落寞的背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为啥想不开啊。”曹非还是不明白，继续追问。
言语拨乱了我的思绪，我点上一根烟，望着那个曾经熟悉的方向，心里像被打翻了调味瓶，说不出的苦涩。
最终，我挣脱了思想的束缚，对着曹非说道：“全部身家…梭哈了一场比赛。”
曹非听到这里，心中也猜到了大半，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回身看着花店的方向：“哎，那…那这母女俩的确有些可怜。”
好似还是沉浸在那晚的震撼当中，曹非却又再次对着我问道：“晨陆，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记得，那时候你玩的也很凶，可是之前我和你认识的时候以你的学识和修养应该绝对不会碰那些东西才对，怎么后来….”
我明白曹非的意思，只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的确是我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秘密。
见到我犹豫的表情，曹非连忙打了哈哈：“没什么，你不愿意说…..”
“没什么不愿意的….”我打断了曹非的话，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缓缓开口，耐心地讲了起来。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就是当我帮助桑朵父亲处理完当时的工作后，结果耽误了自己的工作，导致被公司辞退。在我找到杨文青借钱的时候，他便顺势引我下了局。虽然当时的意志很清醒，但是抵不过生活的压迫，没了工作的自己，连基本的生活都没办法保障，从而走上了这条通往深渊的道路。
我讲了很久，从帮助桑朵的父亲开始，到最后杨文青，隋超因为5000块钱，两人拿光了自己家中所有的东西…说着说着我麻木了，再也说不下去，不知不觉的时候，我的声音已经充满着哽咽…好像当时杨文清那句“认识那么多年”再次在我耳边回荡，充满讽刺，却又觉得可笑。我依旧无法忘记，当时那种感觉。
“你个王八蛋…你真的是王八蛋，这些事情你到底要藏在心里多久….”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桑朵带着哭腔的声音。
心中诧异，我急忙回过了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桑朵出现在我的身后。刚刚说的话已经全部被她听到。此时她的脸上早就挂满了泪水，肩膀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心疼与愤怒。而我也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呆立当场，看着泪流满面的桑朵，内心五味杂陈。曹非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桑朵几步上前，直直地盯着我，泪水止不住地流：“晨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声不吭，自己默默承受！你受得了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嗫嚅着，想要解释，可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曹非轻咳一声，尴尬地开口：“那个……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急事，先走了哈。”说完，便匆匆离开，留下我和桑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