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魏通懿招认后第三天。
洛城连着下了两宿阴雨,平白无故的寒冷延迟了桂花的绽放期。
羞答答地含着米粒般大小的花苞,竟还有往回生长的趋势。
刘边清叼了根棒棒糖,从一袭侵秋的凉中跑来,“哎呦,最近这温度看着是要临近中秋了。”
方夏在廊檐下,闻言微笑了笑,“是啊,临近中秋节了。”手里捏了把折伞。
“哎,这?”小刘看见了,发出一声疑惑的好奇。
“等陆队来呢。”方夏平和地解释道。
“哦……”他点点头。刘边清很快别过方夏,往警局内部更深处走入。
今天对于大家来说是个特别日子。他领了陆诚的任务,要早早开始点齐装备和人手。
方夏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桂香,随了清风若有若无地擦过他鼻翼,撩得眉眼俱笑,“大哥你可算来了。”
迎上前,递出伞。陆诚解了禁锢抖了抖,看着伞面惊呼道:“这伞模样!”盯着上面颗颗散落分布的红色爱心,戳中某个不起眼的记忆碎片。
“不是跟陈医生的伞一模一样嘛。”撞了撞方夏的肩,揶揄道。
“怎么你能偷陈医生的伞呀?”
他无可奈何地瞧着陆诚,完全是因为他一口一个“陈医生”,方夏被激得束手无策,只能自顾自傻傻地笑。
“是她送我的礼物。”难抑骄傲地解释。
“那舍得给我?”陆诚瞅着他一副小得意的模样,就忍不住心里想玩笑他的趣味。
谁知,方夏迅速沉了脸,一本正经道:“谁说给你了?只是现在有需要拿出来用用而已。”
“嘁。”
“还拿出来用用。”
“是拿出来炫耀炫耀吧。”
声音散在萧瑟的满地黄叶里,轻轻浅浅的愉悦烊化开,圈住人与人之间。
方夏和陆诚打着陈萱宁送的伞,并肩没入绵密细软的雨幕中,远去消失于街道转角。
……
大清早的洛城,滴滴答答,却也有转阴的预兆。忙碌的人们各自为各自的目的而兢兢业业。
远处,42路公交车的站牌下,两个畏惧寒冷的大男人收了爱心伞,夹紧咯吱窝,全无形象地等着打的出租。
“方夏,你干嘛不多穿点衣服?是不是只想着伞了。”陆诚还不忘可劲打趣他。
“那你呢?老光棍,要穿这么凉快?”方夏不甘示弱。
“……”
“真想摁着揍你一顿。”陆诚无声念道。
阵阵秋音点染满城烟雨,青黄相接,化了这时最美的景色,时不时头顶会有落叶飘落,稀疏寻常的秋风过耳,钻入漏风的毛线衣内。
出租车平稳停下,按了按喇叭,提醒两个打闹的“活宝”。
骤然响起的噪声打扰了隔壁酣睡的麻雀邻居,不满意地扑闪了翅膀,边飞边嘟囔着今早的奇遇。
方夏和陆诚尴尬地止住手,之后整整一路,没再多余说半句话。
一群白鸽从宽阔复古的广场上掠起,他们两个饱受了司机全程暗暗鄙夷的白眼,煎熬里总算到了今日目的地。
鹤立大厦。
富丽堂皇的浮夸的外墙装饰,圆圆城堡似的精美大厦,埋藏了多少场酒林肉池的狂欢,又断送多少青春美好的萌芽。
“它算得上狗屁的洛城市地标性建筑!”陆诚看着不远处,和他俩一块站在外围疯狂拍照的旅游团,丝毫不掩恶心地骂道。
方夏安抚他,“行了,等晚上、等到明天,这里就不会这样辉煌瞩目了。”
西式的白墙泛着米色温暖的光芒,明明阴雨天,鹤立大厦的周身却依旧无论从哪面看,都有着一抹晶莹的反光。
闪着璀璨斑斓的七彩光芒,吸引着许多无知者前进靠近,吞没良善,让底下虚掩的黑暗翻腾扩张。
“邀请制?哼。”他嗤之以鼻,“今晚就好好清理里面的那些垃圾!”
警方一直心知肚明鹤立大厦里的臭勾当。
可无奈没有实证,又有所谓“纳税大户”的庇护,警方没法堂而皇之进入取证,而且因为那该死的邀请制度,基本根源上就断绝了他们乔装潜入的可能,所以对这地从来都是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的态度。
这一次因着魏通懿投诚的机会,警方是一定要它今晚过后彻底完蛋的!
“等等。”陆诚突然出声制止了方夏前行,全神凝重地盯着鹤立大厦正门。
那里有辆车,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方夏有意缓和环境里的气氛,玩笑道:“怎么?那是认识的朋友?”
都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可陆诚的回答却稍稍有些许意外。
“认识,但绝不会是朋友。”
“那……”霎时方夏有点哑口无言。
陆诚望着大厦前白玉广场上,中央不知是哪个希腊神的雕像下,男人吴鸿正了正西装,阔步着被恭敬地迎入了大厦内部。
“喏,那人,吴鸿,你应该知道,叶挽前夫。”陆诚解释说。
方夏明了怅然道:“没想到他也是会员制中的一员。他会与补习班有关系吗?”
湿漉漉的水泥地半干,一道道明显的割线瞧着像凸起的斑驳痕迹,深之又深地混了桂的清香和栾树的红。
阵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滴答、滴答,因这天阴了一会儿,青草的芬芳又重新弥漫在空气里,打伞的母亲一手抱住软绵绵酣睡的孩子,一手提着大袋还撑了雨伞,埋头匆匆路过。
窗内的人看着自然,风景无意闯入眼眸。
可能吧……希望晚上的时候吴鸿可千万要在啊。这样也算陆诚在良久后,千里送了叶挽一个好礼物,真没辜负。
雨水滴答,蹦入了馨香的书页,点点晕染成一朵雨花,崭新的封膜被随意丢在窗台一侧,这样清闲的一日时光。
陈萱宁搁置了热腾腾的暖茶,静悄悄看着弱雨摇不动细叶,和安宁的医院一隅,抹开书页上的雨滴。
缓缓有了扰人的困倦意。
“原来你在这里!”背后活跃的男生嗓音响起,她不用回头,都可以精确想见来者的神情。
“为什么我已经是正式员工了,还要满医院轮转!”气愤得快跳脚的语气。
但还理智地压着音量,余纪白站在一片细尘前朝她憨憨地笑,中药味四溢的浓烈,结果不意吸入的飞絮造成了个滑稽响亮的喷嚏。
每次陈萱宁都能被他出其不意的方式逗乐,实在拿余纪白没办法,无奈地拉过他佯装去厕所。
“余纪白,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需要中西医知识面广,就说你想不想实现抱负吧?”陈萱宁没过多废话,直截了当。
“哎。”余纪白却关心着连她自己都未曾觉察的略带了怒火的情绪,“你别生气呀,我肯定好好学习!”比当事人还急。
这可是你用心给我安排的啊,话顿在喉咙口里,展开为哄她开心的柔柔眉眼。
陈萱宁“噗哧”笑开,像个姐姐一样摸摸他的脑袋。
瞧那被揉得凌乱的头发,她心虚地悄悄吐了舌头,先抬腿跑了。
“哎,等等我呀!”
忽然意识到,好像余纪白从来没有正经喊过她一声“姐姐”或者“老师”。
这可不行。
下次一定找个机会要他补喽!
不知不觉陈萱宁并没有发现一件事:面对余纪白时的她,总会在众多不经意的瞬间,被男生天赋搞笑的性格,遗忘了积攒的多数负面,能够喘喘气,暂且逃离浮华尘世的苦楚。
没头没脑地尽情欢笑。
那些不像她的单纯,和全不真切的快乐。
昏暗的包厢内,一缕幽香萦绕静深的两人座位,推杯换盏之间,品的是浅浅一口清茶,“近来可好?”
对面人扶了眼镜,唇边遛过淡淡啼笑皆非,“何必如此戏谑我呢?老朋友。”碰碰他玻璃杯。
檀香杯弓影,静盏兰月慢。
高雅艺术的长长走廊,雕塑小像摆满的窄窄流缝,萤火如炬的两边灯光,送亲爱的朋友挥手远行。一辆黑车拨乱夜晚的清明。
另一边,呼啸的蓝红光彻底割裂开洛城混沌的漆黑,深掘潜埋的恶、恶、恶。
激昂的正义小分队,
带着警局的标志,终于亮剑出发!
*
“看什么看!这是老子表哥,我看你们谁敢不让他进!”魏通懿喊出了真切的情感。毕竟这事办得好不好,关乎他下半辈子坐牢的时长。
而且,他确实也不想在鹤立大厦外的一个小小门童身上就丢了脸。
稚嫩的门童卑微自责地连声道歉,毕恭毕敬地佝弯了背,一路迎着方夏和魏通懿深入堂内。
华丽馥郁的聚会,杯与杯交错,点头达成的约定,极尽打量、物色、挑选,属于西装革履和性感晚礼裙的盛宴。
“滴滴。”
方夏骚包花巧的左边耳骨夹里响起陆诚因为隔着磁场而沙哑的声音。
对的,那是一个微型摄像头,兼带单向传音的功能。
“方夏?方夏?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方夏边微笑着和了和对面男人递过来的高脚杯,边不动声色地伸手摸了摸耳垂,指甲叩叩骨夹背面。
陆诚收到确切的回应,放下心继续说:“你的任务就只是锁定补习班幕后老大,牢记住了吗?”三令五申。
在接到浩瀚的电波海洋里一束专属应答后,陆诚转头看向侧边的刘边清,“小刘,鹤立大厦外,协调各点人手的任务则交给你了。”
“好好做,队长相信你。”陆诚厚实实的手掌带着沉甸甸的责任,稳稳地拍在了刘边清肩膀上。
“嗯。”刘边清坚定地答复。
……
陆诚拉开了警车车门,那身万年不变的外套内夹穿着防弹服。
他生逢壮年,热血和激情澎湃,愿意带头冲锋陷阵。
陆诚领了一支人手,便衣潜伏在鹤立大厦堂皇富丽的中世纪风格的广场上。
每当夜晚,广场会短暂地开放权限,会允许“平民”们隔墙瞻仰内里的辉煌,渴求墙内泛滥成灾的富贵。
他和他清醒的一众同伴们,在混沌黑暗和丑陋愚昧中伪装地完美恰好。
……
“警,警官,我真没骗你们,我真的从没有见过补习班的老大。”真诚无比,魏通懿恐慌极了,生怕这位秀色可餐的爷不信。
方夏调笑地晃了晃晶亮酒杯内浓郁的殷红,浪荡不羁的样子他表现地浑然天成,“表弟,怎么还不为我多多引荐啊?”
透过澄澈的玻璃杯壁,直勾勾盯着宴会高位上的一个男人,不算搔首弄姿,却也格外醒目。
轻倾酒杯,作势邀约。
男人缓缓从高位步落台阶,举杯,前倾回约于他。
一来一往之间氛围流转,魏通懿识趣地退到了与警方约定的大门口附近位置。
这个男人,方夏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从他从容不迫出现在聚会时始。
浸溺酒肉淫谈中却仿佛能正好游离在外,但仍有众多羁绊牵扯,并不算清白的文质君子。
“你好呀~”
面前明媚但不媚俗的年轻男孩,清秀眼眸朝他眯起天真无害的笑容,他的心脏不由“咯噔”一下。
“你也好啊,我的朋友。”探手在服侍生餐盘里随意夹了颗甜甜的糖果。
“给你。”
“我的小朋友。”
耳骨夹上的吊坠微微动了动,方夏的大脑被真实地雷到了。
不动声色地乖乖摊开手心在胸前,邀约的酒杯自由落体,晶莹的碎片在两人脚边炸开,殷红的液体慢慢攀附了他修直的裤管边缘。
“好的呀。”疯狂,唇红齿白得张扬。
男人不知觉弯了唇角,有趣到底还是抵不过兴趣,圈啊圈男孩细腻舒软的手心,“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哈哈。”方夏收起薄荷糖,敛住了暗暗得意的神采,悄悄说,“我是偷偷溜进来的。”
呼,可算上钩了。
不枉费我“出卖色相”!方夏心说。
……
冷风里的陆诚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不堪入耳!”默默无语骂道。
只有声音没有画面的他根本没法子想象,边惊奇感叹方夏还有这本事,边淡定地裹紧宽敞的衣服外套。
不动如山的老师傅碎碎念曰:“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什么,陆队?”对讲机里刘边清傻傻地问话。高度紧张的他,风吹草动,就特别草木皆兵。
“你闭嘴。”
“哦。”
百无聊赖地揪着草皮上无辜草尖的小刘,后知后觉相当郁闷。为什么陆队托给我统筹大局的任务啊?我也想跟着队长冲锋陷阵。
哭唧唧地苦恼愁怅。
他好担忧自己能力不够会拖所有人后腿啊。
……
灯光明灭不定,一目望去尽是色调阴沉诡异的壁画,面具上木头雕刻的镂空眼球,死气沉沉的静穆。
男人横抱着软绵绵的方夏,慢慢行走在越来越暗、越来越深的走廊。
隐没在影子下的表情夸张地邪恶,怀里的人不安分抖着眼睫毛,全然不知,仿佛沉沉睡去。
……
九点一刻,鹤立大厦外的黄金摆钟准时敲响。
陆诚再次尝试呼叫失联的方夏,又一次无果后,烦躁地扯了耳机。
广场上的泱泱大众几乎尽数散去,陆诚瞧见外围圈那的大门安保已经开始着手驱赶剩余的人,瞥了瞥近处的大厦正面,吐吐气,拿着能联通全部组长的对讲机,“行动!”
快速地。
快速地接近鹤立大厦,迈上高高的台阶,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隔离开企图阻拦的门童,推开温暖如春的另一世界大门。
一阵凌冽疾速的风切进迷幻糜烂的温柔乡。
伴随此起彼伏,一声声男生女生嗓音,“警察!”“警察!举起手来!”“举起手!抱头蹲下!”
纸醉金迷的歌戛然而止,意犹未尽地绕梁三日。有些人,却从此断了前程。
明晃晃的蓝红光终于可以丝毫不掩饰地照亮整片夜空,刘边清在外有序地指挥,一辆辆警车带走一批批源源不断的人。
他迟迟不见心心念念的陆队出现,思绪乱飞,急得团团转。
晚风里的寒一下下刮骨疗伤地刺痛,快中秋的圆月只缺了小小一角,大喇喇挂在天涯,静观这场人间清扫。
……
“你叫什么呀?我想认识你。”男人面前羔羊般纯真的男孩子,遮掩不住的眼眸里闪光的羡慕崇拜。
男人忽然意识到,他不过也只是个想靠着姿色一跃攀升权贵的庸俗人而已,瞬间兴趣失了大半,警惕的探究也随之卸了许多。
然而这正是方夏一步步谋划的预想效果。
耳骨夹上的蝴蝶吊坠,跟着男孩动作幅度渐渐飞舞,饱满微红的耳垂,吸睛,又隔靴搔痒地难解消渴。
男人滚了滚喉结,开始把他以多少金钱来衡量。
盛大华丽的舞会开场了,华尔兹下,舞池中央成双成对的男女,或旖旎,或风情,或青涩,或纯净,切磋琢磨着舞技,吸引沦陷在陆离的荒诞中,难以自拔。
“我叫……”男人伏近方夏耳边,气息堪堪擦过他耳尖上的绒毛,将旖旎的氛围拉至顶峰。
方夏强忍着制服男人的冲动,听完了对方几个气音的字节,鸡皮疙瘩即刻爬上全身皮肤,阵阵反胃恶寒。
慢慢扩张了双目瞳孔,处于莫大的震惊中。
“你……”男孩跌落在男人的臂弯里,余下的所有文字都迎来了未尽的叹息。
热络狂放的爵士舞曲下,男人松开了递给方夏的那杯酒水,炸落的碎片重重覆盖在原先的碎片之上,晶莹交错,反射着高高穹庐顶上无数剔透光洁的宝石璀璨。
没有人听见这一声轻微的巨响,没有人发现那两个人的黯然离场。
……
陆诚穿梭在晦暗的走廊里,奔走相问,急切地寻找着持续失联的方夏。
刚才在一楼大堂的角落,陆诚看见了那枚骚包花巧的耳骨夹,吊坠上的蝴蝶被碾成了一堆零碎。
而且,补习班的核心成员似乎还没有落网,在一桩桩罪恶接连着被正义挖掘之下,不动如山的鹤立大厦,仿佛还保留着一切沉稳的漠然,乱的只是那些不足称道的蝼蚁。
“喂?小刘;喂,小刘!看好鹤立大厦的四面八方,千万不要漏过一个人!”陆诚焦急的嘱咐从断断续续的电波里来。
刘边清捏紧对讲,誓不辱命。
……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小兔子乖乖……”幽深的过道里,有人微微吟哼着这小曲儿的调调。
一步、一迈,一步、一踏,寂静的极暗走廊,看不出面容的修长身形,淡淡愉悦的轻笑。
那是猎手?
亦可能是被捕的猎物。
……
“方夏!方夏!醒醒啊醒醒!”陆诚不断拍打着软床上昏睡的方夏的脸,一句盖过一句的呼喊,一点点割裂开混沌的梦境。
他忽然睁开了眼,从床上跳起,差点打到陆诚的鼻尖,“秦向文!”
“什么?补习班老大?你见到补习班老大了?”并不能顾及上埋怨,就抛出了三连问语。
陆诚是在第十六层的VIp尊贵客房套间找到的方夏,那个时候他正在床上呼呼熟睡,担心之余气得连给了他三个巴掌。
陆诚心虚地瞥着方夏两边脸的红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从鹤立大厦的顶层下来。
辉煌的大楼依旧金碧辉煌,舞池中央的花束一瓣瓣凋零在地,无数脚印地慌乱踩压,优雅,优雅,但难掩萧条。
刘边清迎接他们,身后是受抽调前来支援的戴景坤和沈牧。“陆队,方夏。”
旁边最后一批带出的人,至此,鹤立大厦已然全空。
方夏在骤然包裹的夜冷里眯起了眼,扫过每一张张或惊恐,或愤怒,或理直气壮,或哭爹喊娘的人脸。
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
“没有秦向文。”
“不可能!里面所有人都被带出了,而且四面八方的周围都有警方盯着,怎么可能‘没有’!”刘边清急切道。
又想起一事,“哦!部分人已经被送回警局了,秦向文会不会在那些人中?”
方夏依旧摇了摇头否决。
小刘急得真的要跳起来咬人了,陆诚伸手抚和了他的情绪,表示先让方夏说清楚话。
“我甚至怀疑,抓捕的所有人中,或许连一个补习班核心成员都没有。”
“什么?怎么会……”刘边清霎然失音。
划破天际的警车蓝红光,与夜晚的皎月争辉,呼啸响彻的警笛久久回荡在附近人家的梦境。
……
当晚十点,对鹤立大厦的清扫任务正式归于尾声。戴景坤和沈牧以及一众交警同志们,已经率先离去。
陆诚,方夏及刘边清等刑警队人员留着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月明星稀,周围映白清晰的云朵,静悄悄滴,安宁和美的深夜,浮世与月下秋千。
一个警员朝他们奔跑而来,急促又沉重的脚步打扰了静谧,“这是刚刚不知道谁放在警车上的。”
那是一个精致的礼盒。
方夏似有所感,鬼使神差伸手接下了它,拆开后,躺着一封同样精致的信。
仅仅六个字:“小朋友,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