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初既然说了什么回府反省休养,崔琢等第二天看完肖世子砍头后就老老实实待在自家府里了。
嗯,勉强算吧。
她实在闲不住,整日上树射鸟摸鱼摘花……
然后被棠梨杜梨两个人死亡凝视。
管家拿着账本一脸肉疼给她细算。
那棵古树移植过了花了多少钱让她弄折了多少枝叶……
那鸟是谁家送来的什么品种让她扔石子给打死了……
那鱼是哪里运来的有多名贵让她抓出来烤了……
那花又是……
卡卡卡!
崔琢忙喊停。
她当初布置时只管提想法说要求,要一切按最好的来。
结果现在这府邸上上下下,哪里都贵重的碰不得了。
崔琢痛苦扶额。
嘶,怎么不算是一种自作自受呢?
咳咳。
虽然亏得是自家的钱,且硬要算的话也不算很多。
但是。
老管家的眼神实在幽怨,崔琢顶着几个人的目光实在做不出什么事来。
她老老实实弹琴看书练武……
好吧还是很无聊。
崔琢思来想去。
养伤也不一定要在自家对吧,她到别人家养伤也很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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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琢和凌不疑大眼瞪小眼。
“你养伤养到我家来了?”
凌不疑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虽然她肉眼可见根本没伤可养,陛下也只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
但是,这人一点闲不住的性格到底哪来的。
崔琢一脸恳切,
“咱俩多少也是同病相怜同罪并罚一起杀过人喝过酒的好……”
“停。”
他不想听到什么好朋友好兄弟。
凌不疑止住她的念叨,只一挥手。
“你随意。”
总之这凌府就这么大,她如何也闹腾不起来……吧?
……
崔琢看着简洁明了到像是没住过人的府邸。
非常满意!
她自己吃了装饰精致奢华的亏,可不得找个便宜地方。
啊不是。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她在这都城中相熟的同龄人拢共也没几个。
何家上下还没缓过,她去了也开心不起来。
程家倒是融洽,只是人太多,场面尴尬。
袁家嘛足够安静,但是离自己府太远。
(到底名头是闭门休养,近的她溜达溜达还行,直接骑马坐车的跑远了,就不好交代了。)
而且上次她哄人说好话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哪句不对。
现在礼物还没备整齐,她都不好意思上门。
可怜孩子,准备好东西再找你玩。
于是崔琢思来想去,可不就是凌不疑。
家里中无什么亲长,还安静,两个府邸也离得特别近。
她来检查一下他的反省进度,或者就是养伤养过来的都很合理啊。
……
文帝知道此事后,如何开心喜悦激动联想起他们的婚事要如何办……都先不论。
总是凌不疑是第一次知道,天底下有这么能折腾的人。
“哎,凌不疑咱俩比试一场呗……”
“今天有点冷,我们吃炙肉吧……”
“你下棋技术还得练呐……”
“不是你就不能开口夸两句,我的琴技难道很令人沉默吗……”
“阿起和阿飞真是亲兄弟吗,不像啊……”
……打住。
明明只有小半个月。
可凌不疑府上莫名其妙多出来了三个厨子,一堆花草,琴桌,棋案……还有一匹马?
“我阿父是文官,当初府邸赐下来连个校场都没准备,还是你这好,还能跑马……”
行吧。
凌府比以前热闹多了,就连阿起阿飞两个都和棠梨杜梨混熟了。
他们跟了少主公十几年,看的更真切。
嘴上没赞同过,可行动上从来没拦着,脸色一天比一天柔和,看到崔将军就开始浅笑……
二人欣慰之余不由叹气。
同在军中四五年,你一句话不说,行,毕竟不是同一军,不天天见。
现在人都在你府上了,你还是不怎么说话,但凡主动点呢。
啧,难评。
少主公你这样注孤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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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琢的“休养”日子总算到了头。
涂高山祭典要开始了,文帝自然要带崔琢凌不疑两个。
这次阵仗也大,皇帝皇后越妃还有一堆皇子公主们,都城叫的上名字人家也都带着儿女一齐参加。
崔琢想起来少商也好热闹,特意和文帝提了一嘴程楼两家的婚期已定。
文帝也很爽快允了程家也参加。
主要他之前以为子晟对那程娘子有意,差点动拆了两家的婚事的想法,现在全当补偿吧。
……
先是祭天大典。
没什么好说的,漫长且无聊。
崔琢和凌不疑站在一处,总觉得文帝时不时看着他们笑容很诡异。
而且三皇子瞪她干什么,她也没惹他啊……
五公主盯着她的目光也很诡异,不是,虽然她听说了五公主的事情,但是自己是女的啊,不至于吧。
祭天大典就这么乱七八糟的结束了。
……
然后是比较有趣的。
班侯在后山备了好大一片场地,邀了所有年轻公子女娘过去,很是热闹。
他此举,是为了介绍自己的曾孙子班小侯给大家认识。
班侯儿女孙辈全都死于战乱,全家就剩祖孙两个。
班侯把孙子看的宝贝疙瘩一样,这到了议亲的年岁,才肯放出门来。
崔琢作为同样的家中独苗,颇为庆幸。
感谢阿父阿母,感谢陛下,如果让她在家中待这么久,简直要她的命。
场地中间围空,用来骑马射箭。
边上设了坐席廊道,供大家闲聊观看。
万萋萋拉着程姎和少商就来凑热闹。
场上人动作花哨,几番下来,终于射出。
正中靶心。
“好!
把本公主这荷包拿过去,光瞧着有什么意思,赢了的人,本公主重重有赏!”
中央坐席上,一个绿衣女子大声道。
“这是五公主,出手最是阔绰,诸位皇子公主中,唯有她是在天下大定后出生,又是帝后幺女,最受恩宠。”
万萋萋拉着少商介绍道,“还有,她和那王姈亲厚,你见着她,可躲着些!”
少商本来只当看热闹,听了这话,立马仔细认下五公主长相。
“赵公子中——
五公主赏银百两!”
嘶,果然阔绰。
万萋萋继续介绍,
“五公主左边那个,三公主。乃是越妃所出,她啊,最是贪财了,一出生,就被扔给舅父小越侯教养,啧,这养的一身商贾俗气的……”
而中央席间也有人开口。
“五妹,若是让母后知道,你在祈福大典这样的日子设赌,会不高兴的”
一个素衣女子道。
“不过是添些彩头而已,何必那么紧张。”
五公主满脸不屑,
“再说了,宫中何人不知晓,储妃手头不宽裕,又没让你出钱,瞧把你心疼的,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那素衣女子正是储妃,现下脸色难看。
“哎呦,五妹妹又是瞧是场上哪位郎君,想招回府上做幕僚啊”
三公主悠然开口,“父皇早已定下宣越两族联姻,你和我表兄择日就要成婚了,可别因此得罪我表兄。
你也知道,我那表兄最是混不吝的,不如先想想,你那一屋子的幕僚,将来如何处置吧”
五公主气的正要开口,前面一个执扇的端庄女子抢先道。
“三妹,若你不想看箭,不如去陪三驸马下棋,如何?”
三公主悻悻闭嘴。
五公主挑衅的瞪她一眼。
一出戏码闭。
万萋萋感叹,“要我说,也就是这二公主最沉稳。”
她凑近和少商二人说,
“就刚才祭天大典,要不是二公主拦着,就那三五两个,差点因为谁站在前面打起来!”
她又补充起前面那个素衣女子。
“那个,全身上下没两件首饰的,太子妃。
圣上大业未定时,为太子所纳,据说娘家可穷了,还是乡野出身……”
万萋萋脑袋猛地被敲了一下。
“你这张嘴,迟早惹祸!”程颂不知何时到了边上,
“少商已经订了亲,怎么也遇不上这些天家贵女,你少和她说这些辛秘。”
少商本来听的津津有味,现在立马低头装乖巧。
嗯……没听完,一会找阿垚问问。
……
……
山林之中,程少宫在地上摆弄着石头,嘴里念叨着什么方位什么水火。
一个粉白色华服的男子从后面的树丛里爬出来,看见有人,一下子欣喜的跑过来。
“请问,这后山的路怎么走啊?”
他面容清秀,语气纯善,可程少宫看着自己的石盘被一脚踩乱,只想一口血吐到他脸上。
……
少商见程颂和万萋萋没两句又冷下来,忙开口转移话题,
“萋萋阿姊,你不是说,这是班小侯为了认识大家,才举办的游猎嬉戏吗,为什么不见那班小侯?”
万萋萋也忽的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啊,他人去哪了,还有你三兄,他怎么也不见?”
“他说要寻个僻静处,好卜卦。”程颂回道。
万萋萋瞥他一眼,又闭嘴不说话了。
少商默默低头,二兄啊,我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