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也又将一块自己切好的牛排放在她的盘子里：“沈家的人可以不能习惯性道歉，爷爷会不高兴的，会丢了沈家的面子。”
姜初眠再次抬眸，将沈清也给她那一块牛排吃下来，而后轻声道：“嗯，知道了。”
“在外人面前不会了。”姜初眠垂眸说道。
也就是说不能完全保证，这性格还真是够糟糕的。
沈清也唯独不喜欢她这一点，面对姜家人的时候隐忍过度了，但转念一想也大致明白，是习惯了。
而且也有自己的节奏了，估计也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打破的事。
“嗯。”沈清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因为觉得就算她继续要求，有些习惯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过来的。
除了姜晓凡这个插曲，这顿饭总的来说还是挺不错的。
这顿饭之后，姜初眠出差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沈清也并没有多问关于姜初眠工作上的事。
二人的关系就算是如今，非要说也只是朋友罢了。
沈清也偶尔一个人回家，会突然觉得家里有些过于冷清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开始习惯了家里有人的感觉。
至少没有那么冷清，就算是有时候沈清也先回家，姜初眠要加班，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觉得家里太空了。
就好像有个盼头，她知道姜初眠早晚会回来的。
沈清也从小到大不缺爷爷奶奶的疼爱。
但她很小父母就没了，那时候爷爷一样很忙，碍于她的身份，沈清也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的朋友。
以前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身边的小孩似乎都被家里大人教导了，要讨好沈清也。
就算是身边围绕着一群人，也都是对她阿谀讨好。
这么说可能确实挺凡尔赛，但是对沈清也来说也的确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再后来长大了些，好不容易交了两个朋友，但现在也都是各自忙碌。
姜初眠倒是这些年唯一一个到她身边，并且看起来算是能正常来往的朋友。
甚至即便二人之间还有一个合约，却也依旧比那些富二代要强。
那些人要么太过废物，要么太过功利，沈清也和他们在一块也总觉得格格不入。
还有一些玩咖，沈清也更不乐意交往了，所以宁愿在家打游戏，都不想去进行那些无意义的社交。
以至于这一个月姜初眠不在，她又开始觉得日子百无聊赖了起来。
但沈总又是别扭的，她觉得姜初眠都没想过问问她，自己也不想做那个主动的人。
就算是心里已经将姜初眠当做朋友了，那也不行。
沈清也毕竟还是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的，说着不喜欢身边都是阿谀奉承的人。
却又别扭地不想做那个主动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单身这么多年了。
但姜初眠这一次出差却是真的很忙，每天早出晚归，的确忙的想不起沈清也。
就算是周末也总是约了人出去喝茶，打球，甚至泡温泉。
她在国内没什么根基，她在上流圈子的起步比沈清也更难。
甚至要不是沾了沈清也的光，她会更难。
好在，难归难，项目到底还是谈成了。
能力加上态度，让时尚圈的那些资本终究还是认可了姜初眠。
姜初眠明白这才算是她真正踏出的第一步。
等她再回来正好是姜家大小姐的生日，姜晓凡每年都会举办一场生日宴，尽显姜家大小姐的富贵。
姜初眠拖着疲惫的身子凌晨回到家，沈清也已经睡了，她轻手轻脚地上楼，洗了澡，打开微信。
却看到了一条消息，是俞璇问她到家了吗。
“到了。”姜初眠拿着手机许久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复，明明应该是很简单的问题。
明明心里有很多很多话想和她说，有很多事想和她分享。
可想到余璇如今已经结婚了，已经有了她曾经想要的全新的人生，自己不应该再给她徒增困扰，乖乖地做她永远的好朋友就够了。
“回了。”终究还是只能简单地回了两个字。
“那就好，早点休息。”俞璇的消息再次发过来。
姜初眠看着那一行字，摸不透她的心思，说关心好像也不怎么关心，说不关心却还是会询问自己的安危。
“嗯。”
“晚安。”
“好。”
来回翻了下今天的聊天记录，姜初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的对话已经变得如此简短了，明明曾经那么无话不谈的两个人，如今却好像要靠着偶尔虚情假意地询问一下对方的近况，才能告诉自己我们还没有断了联系。
毫无必要，却又无法舍弃。
天亮了还得去公司开会，稍微发了会呆姜初眠放下手机便睡了，她今天本就疲惫，何况现在真的不早了。
第二天等她醒了，沈清也已经在楼下了，工作日难得姜初眠醒来的时间会比沈清也晚那么久。
沈清也看到她下楼，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昨晚回来的？”
姜初眠点了点头：“嗯。”
沈清也低下头继续吃早餐，姜初眠坐在她对面，同样低着头沉默着。
良久沈清也还是先开口了：“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姜初眠微怔，她眼眸之中闪过不解，她们之间有报备的必要吗？
但对上沈清也的眼神，姜初眠还是没有问：“抱歉，以后会的。”
“只是不太习惯。”姜初眠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
这倒也不是骗人，是真的不习惯，她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自己的行程，也没有太多人关心她的行程。
萧锦玉对她很好，但她的伙伴太多了。
俞璇以前对她很好，但后来她太忙了，甚至忙得姜初眠不敢阻碍她的步伐。
再后来，这么多年了就习惯了孑然一身，不奢望任何人的关心，也不太关心其他人。
但沈清也这么一说，姜初眠便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再怎么说也是协议婚姻，不知道彼此的行程很怪。
沈清也得到了她的允诺，却又在听到她后面的话时，心里不太舒服。
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沈清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姜初眠，忽然又觉得两人之间其实很遥远。
吃完饭，沈清也优雅地擦完嘴，补了口红，然后抬眸看着姜初眠：“以后也不用这样，那么晚我可以让司机去接你，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地上楼。”
姜初眠愣了下，看到她眼底的那一丝关心，再次低下头：“去处理了些私人事务，所以晚了点。”
沈清也应了声，便起身了。
虽然心里对姜初眠的私人事务，稍微有些好奇，但终究也没让人去查姜初眠的行程，说到底她们只是合作关系罢了，没有什么理由干涉对方太多，只要姜初眠的行为不影响她们的合约就好了，毕竟现在沈氏和姜氏有好几个大项目正在合作着。
一旦她们的关系出了什么问题，难保不会影响合作，现在八卦媒体的力量太强了，沈清也不敢赌，当然她也相信姜初眠不会拿这件事去开玩笑。
姜初眠刚刚到公司，就收到了姜晓凡的微信。
姜晓凡问姜初眠她的生日宴沈清也会不会，姜初眠正在看资料，准备一会要去开会。
她看着姜晓凡理直气壮地询问，觉得有些好笑，好歹她和沈清也还是妻妻，就这么毫不掩饰地对她展现出对沈清也的觊觎，也不知是太自信还是太看不起她。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她耐着性子给姜晓凡回复，她说的可是实话。
“沈姐姐对你也不怎么样啊，连她的行程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姜晓凡毫不掩饰地嘲讽姜初眠，甚至带着习惯性的贬低。
“别以为嫁到沈家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等沈姐姐和你玩腻了，和她联姻的终究还是我。”
姜初眠看到那句话轻笑了声，眼底却是一片冷意：“我问问清也。”
发完便不再回消息了，继续准备着一会的会议，她可没时间陪着姜晓凡在这里玩姐妹相争的戏码。
姜晓凡总觉得自己是家里最受宠的，可却不知道正是因为她妈妈的宠溺，和姜董的放任，才让她如今根本入不了沈清也的眼。
原本她也可以是一颗璀璨的明珠。
可她的好妈妈怕她和弟弟争家产，所以故意将她养得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是处。
至于她们的好父亲更是如此了，他压根就不在意女儿，眼里只有她们那个好弟弟。
姜初眠是同情姜晓凡的，所以没有和她争斗的心思，只是很可惜，她的用心良苦，姜晓凡也并不知道。
晚上姜初眠回家早，张姨已经在做饭了，沈清也没多久也回来了，正好是饭菜好的时候。
“回来了。”姜初眠和她打招呼道。
微微颔首应下：“嗯，你今天下班挺早。”
“嗯，项目已经拿下了，接下来就不是我的事了，所以我最近应该不是很忙了。”姜初眠笑着道。
“就这么放心手底下的人？”沈清也进门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顺口问了一句。
见姜初眠在沙发上坐着，张姨还没走，索性决定先吃饭。
“辛苦张姨，初眠，先吃饭吗？”沈清也侧头问姜初眠。
“好。”姜初眠起身往餐桌走去。
张姨和她们寒暄了几句也就走了，姜初眠吃了几口之后，犹豫着要不要问问沈清也去不去姜晓凡的生日宴。
“想什么？”沈清也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先开口了。
“姜晓凡这周五生日，问你有没有空去她的生日宴。”姜初眠还是问了。
沈清也喝了口汤，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她的生日宴与我有什么关系。”
姜初眠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就说你没时间吧。”
“嗯。”沈清也对姜晓凡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兴趣，要是聪明些，沈清也还愿意和她浅交一下，可惜人也不够聪明。
“帮我带份礼物去吧，她到底也是你姐姐，没有表示不合礼节。”沈清也温声说道。
“好。”姜初眠没有继续说什么了，只是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吃饭。
周五的时候姜初眠下了班自己开着车去了生日宴，她也并没有过于特意地进行打扮，一袭简单的红裙，搭着白色的小西装，黑色的高跟鞋，其实看起来也不算失礼。
她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了，其他宾客基本上都到了。
姜晓凡向来喜欢花里胡哨的，原本还算得体的装扮，在姜晓凡的那些朋友的对比下瞬间变得朴素了许多。
姜初眠只身一人进去，手中提着两个精致的礼品袋。
姜晓凡作为今晚的寿星自然是众星捧月，她被人簇拥着，一身定制的礼服加上本就好看的容貌，让她此刻心中充满了优越感。
“姐姐，生日快乐。”姜初眠走到她身边，礼貌地祝福她。
姜晓凡扫了她一眼，见她嘴角噙着笑意，优雅得体，并不艳丽的妆容，也没有让她泯然众人。
可就是她这份从容淡定，让姜晓凡心里格外的不舒服。
有一种明明应该是上不了台面的人，却能那样简简单单地就压了她一头的感觉。
虽然姜晓凡总喜欢处处贬低这个妹妹，甚至在家里父亲也更宠她。
可姜晓凡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哪方面赢过姜初眠。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格外地不爽，只能在言语上不断地贬低姜初眠。
却不知这让她慢慢地变得刻薄。
“沈姐姐怎么没陪你来？”姜晓凡斜着眼故意问她。
“清也晚上有重要的会议，抽不开身。”姜初眠柔声道。
姜晓凡冷嗤了声：“我看沈姐姐是不想陪你吧。”
她身边的一众小姐妹中也有人眼中带着嘲讽的笑意。
甚至有人说道：“小三的女儿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永远见不得光。”
那些话尽数入了姜初眠的耳中，她微微垂眸，眼中却始终没有怒火。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一辈子的软柿子，要么就是蛰伏的野兽，一旦出击就会咬断那些招惹她的家伙的喉咙。
“姐姐说笑了。”她再次抬眸，眼中平静无波，甚至平和地将手中的礼物递给姜晓凡，再次说了句生日快乐。
“这份是清也的，她说实在没空让我代为祝贺姐姐生日快乐。”
听到是沈清也的，姜晓凡倒是满心欢喜的接过去了。
但对于姜初眠自己的那一份礼物，姜晓凡只是态度傲慢地接了过去，甚至看也没看，还带着几分嫌弃。
姜初眠也并不想和她多加纠缠，微微一笑便抽身离去了。
她拿了杯酒，去往了角落的位置，没一会宴会正式开始了，姜父和姜母也来了。
姜初眠又被问了一遍沈清也怎么没来，姜父听完，只是点点头，可姜夫人却不一样了。
她和姜初眠碰了下杯：“初眠也算是嫁了个好人家，可要好好把握住了，清也平时忙，你也别太失落，毕竟爱情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虚无缥缈的，说不定哪天就没有了。”
姜初眠闻言谦逊地应和：“妈说的是。”
她素来乖巧听话，便是姜夫人也挑不出她太多的错，加上她如今去了沈氏，仿佛是熄了争夺姜氏的心，姜夫人也没太找她的茬。
等人走了，姜初眠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掩下眼底的冷意，再抬眸依旧是波澜不惊。
不远处的一家四口正聊得欢畅，姜初眠转了身，重新要了杯酒。
她如今是沈夫人，来搭讪的人自然也不少，姜初眠都从容地应对着。
偶尔耳边会传来一些对她的嘲讽，不外乎是会勾引人之类的，姜初眠也只是笑笑置若罔闻。
宴席散场的时候也不早了，姜父问了她一句今晚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晚。
姜初眠摇了摇头，只说沈清也还在等她回去。
姜晓凡听到她的话，只觉得是在炫耀，实在忍不住愤愤地瞪着她，眼里似乎都要喷出火了。
她这样子，实在让姜初眠忍不住心底发笑。
之前叫的代驾跟着她找到了她自己的车，坐上车之后姜初眠揉了揉头，代驾问她去哪里。
那一刻姜初眠眼中有些茫然，最后还是说了沈清也的别墅。
她分明有父有母，可天地间却没有一处能称得上是家的地方。
回到别墅已经十二点多了，打开门客厅的灯居然还亮着，那一刻姜初眠甚至有种归家的安全感。
“回来了。”姜初眠换鞋的时候，沈清也从房间出来，和她打了个招呼。
姜初眠在下面仰头看着她，心尖划过一丝暖流，这还是俞璇离开后的这些年第一次有人等着她回来。
“嗯，还不睡？”姜初眠敛了心思，轻声回问。
“看了会书，一会睡。”沈清也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初眠，看得出她喝了不少酒，脸颊都是通红的。
可沈清也更好奇，刚刚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时候是在想什么？
她发现自己对眼前的女孩，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好奇了。
“这样，挺晚了。”姜初眠轻声道。
“嗯，一会准备睡了。”
“好，那...我先去洗澡了。”姜初眠自知自己一身酒味，所以上了楼也没有靠近沈清也。
“嗯，早点休息。”
然而等姜初眠洗了澡出来，没一会便听到敲门声，沈清也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杯蜂蜜水。
“喝了不少？”沈清也温声问她。
“还好。”
沈清也将蜂蜜水给了她：“以前喝多了奶奶都会给我弄一杯，会舒服一点。”
“谢谢。”姜初眠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用力，可面上却依旧一脸平静地接过水，而后习惯性地礼貌道谢。
“喝完早点睡。”沈清也叮嘱她。
“嗯，晚安。”
姜初眠关上门之后，喝了口水，入口微甜，她嗤笑了声，一饮而尽后将杯子放下，确实喝了不少，此刻脑袋都是昏昏沉沉，姜初眠突然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倒头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