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陈旧的木门再次被打开,门前出现的是一位苍老的妇人,她的眼角与鬓边满是苦难与沧桑,眉中更是凝聚着化不开的愁苦,种种细节都表明对方如今的处境和遭遇。
而这位苍老的妇人,正是如意的母亲郎佳氏,原本几天之前,她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优雅贵妇人,可自从几日前的那次大变,让她遭受了前半生都未尝过的所有苦难,整个人更是一夕之间老了二十几岁。
“额娘?”
眨了眨眼,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待到如意看到眼前之人时,竟也有些不敢置信的轻呼出声:“真的是你吗?额娘?”
彻底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容,如意的心中不禁涌起无限的欢喜和愉悦。
既是高兴自己能见到许久未见的额娘,同时心中更是甜蜜非常。
大如:一定是胤禛伯伯心疼我,才特意让额娘入宫来看我的,嘤嘤嘤,他好爱我,好感动!
感动欣喜过后,如意见自己的额娘仍就呆愣愣的站在门前,还死死的盯着自己,终于也是反应过来:“额娘,你怎么不进来?还有,您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女儿?”
“别叫我额娘,我应该叫你额娘才是!我可没本事生出你这样的好女儿!”
这熟悉的句式和语气,立马让如意想到了昨天姑母质问自己的话,神情也不由变得无奈与低落:“额娘,你也是来质问女儿的吗?”
“我不该质问吗?”
如意的三两句话,也是挑起了郎佳氏的怒火,她脚步踉跄地上前,死死的抓住女儿的肩膀,想要抓住她面对面质问。
可奈何几日的举书罚跪,已经将郎佳氏摧残的不成样子,膝盖手臂全是毛病,强撑的这两步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最后她抓着女儿的手臂也只能无力垂落,膝盖一痛,整个人更是瘫倒在地上,好不凄惨狼狈!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阿玛与额娘又有哪点是对不起你的?”
“这些年我们好吃好喝的供养你,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安乐无忧,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要这样的恶毒的报复我们乌拉那拉加满府上下!”
“青樱,你还有半点良心吗?”
面对母亲声声凄厉的指责与质问,恋爱脑老少女却是会抓重点的:“额娘,女儿已经不叫青樱了,之前皇上已经特意为我赐名如意。”
“额娘,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万事遂心,永生如意,这是皇上对我的一番情意……”
眼见女儿沉迷在自己的爱情幻想中不可自拔,郎佳氏恨恨的咬牙,握紧的手指更是攥出血来。
她抬起手,就想给这个逆女一巴掌,可想到之前皇上训斥他们乌拉那拉家不懂规矩,教女不善,她又只能恨恨的放下了手。
这逆女再可恨,终究还是皇上的嫔妃,自己若是打了她,只怕又是一桩是非,现在的乌拉那拉家,可是再也经不起半点儿折腾了。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郎佳氏也算是豁出去了,强撑着爬了起来,冲着自己的女儿便是一跪,接着头就重重地磕了下去:“乌答应,算是额娘求你了,求你给你的额娘阿玛,兄弟姐妹,乃至是乌拉那拉府满府上下一条活路!”
“砰砰砰!”
“额娘求你了,额娘给你磕头!”
“砰砰砰!”
要说如意也不知道是天生迟钝还是反应比常人慢半拍儿,自己的额娘在那儿碰碰磕头,她就是像被吓到了一样,只会眨巴自己无辜的大眼睛,表情傻傻地看着自己额娘不断磕头。
等郎佳氏连着磕了二十几个头,额头都磕出血了,如意这才像反应过来一样,赶忙上前拉起了自己的额娘。
“额娘,你不要这样,快起来!”
“不,乌答应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今日你若是不答应额娘,那我就磕死在这儿!”
面对自己额娘的以死相逼,反应迟钝的如意显然又卡住了,发呆了好一阵,她才像是又重新找到了意识:“额娘,有什么话好好讲,您先把话说清楚,女儿才知道要答应你什么,又该怎么做。”
然而这如意反应的实在是有点儿慢,对面的郎佳氏磕的已经是鲜血淋漓,眼前直冒金星了,模样好不凄惨。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要磕死自己,一直也注意着力道,如今见女儿的语气有所松动,郎佳氏便也停下了磕头的动作,顺势讲起了这些日子府中的惨状:“如意你可知道?自从你那日冒犯了皇上,咱们一家也跟着遭了大难……”
随着自己母亲的讲述,如意也知道了家里人的遭遇,府上的男子要被每日当众打板子,女眷更是要日日举书跪诵,苦不堪言!
想到自己的父母一把年纪,还要遭到这样的折磨与苦楚,如懿的心中也是跟着一痛。
不过她这个人好像注定是反应迟钝,不会表达,尽管心中再悲痛,但表现出来的就是,眼神麻木,只会发呆。
忽的,老少女环顾四周,好似在寻找什么,在看到殿中的某一处时,她的眼神一亮。
之后便发生了神奇的一幕,来到一颗有些掉漆的红柱前,她将后背靠了上去,为大家表演了一幕——如意不语,只是表情麻木,一味的狗熊蹭柱。
“你……噗!”
见女儿这样的表现,郎佳氏心中积蓄的情绪实在是压抑不住,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额娘吐血,人机大如照例是卡顿了一会儿,继续蹭柱,直到蹭到身后的衣服都磨薄了一层,老少女这才又开口了:“额娘,事已至此,有些事情女儿也不得不说了。”
“不过这件事儿是个要紧的秘密,事关皇上,只有咱们自家人能知道,千万不能往外说。”
见女儿如此郑重,郎佳氏也不由提起了精神,以为还有什么转机,哪想到女儿的下一句话,就又让她吐出了三口老血。
“额娘,其实女儿才是皇上心中的至爱之人,皇上之所以如此惩处我,完全是为了保护我,更是为了避免六宫嫉妒,一起谋害针对女儿。”
“至于家中的事,你们也不必太担心,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在做戏,皇上并未真的恼了乌拉那拉家。”
“而眼下的磨难,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大如:比起我伟大的爱情,九族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皇上又不是真的让乌拉那拉加全部人去死,只是区区折磨,简直不值一提!
“只要女儿能一直抓住皇上的心,日后满族辉煌荣耀,也不过指日可待。”
说着,老少女的眼中燃起了自信的光芒,那光芒太过刺眼,直接刺的郎佳氏一口一口的往出咳血。
“你,你个孽畜!”
“早知生出的是你这样的孽障,我当时就该一碗药下去,直接将你打掉!”
“不!我当初就该喝下一壶红花,再用刀剖开肚子,彻底绝了子嗣才对!”
“这样今天也不会有你这个现世报,来这么报复整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