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希尹坐在辇车上,还在忧心大金国捉襟见肘的军力,又想如何让高句丽国出兵协助。
刚到府门前,突然听到胡同口马蹄声阵阵。
“来人,府中青壮庭中聚集,随本王平叛!”
完颜希尹大喝一声。
在他印象中,肯定是那个部落见金国衰落,举兵反叛。
不会是宋军吗?
宋军还在千里之外!
等完颜希尹把府中百余甲士和三百余武装青壮奴仆,府门已经被木桩撞开。
“呼啦……”
鱼贯涌出数百骑,将完颜希尹等人包围。
“阿鲁,来某家作甚?”
阿鲁是完颜宗贤的女真小名,也是完颜希尹从小看着长大的。
但盖天大王完颜宗贤更是和龙虎大王突合速一直作为金兀术的左膀右臂,只是突合速殒命在开封城上。
如今完颜宗贤更是只认金兀术的将令,不要说屠了陈王府,就是进宫弑君,估计这位盖天大王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完颜希尹头脑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奉皇帝口谕,兀室(完颜希尹女真名),奸状已萌,心在无君!不除不足以熄民愤!”
完颜宗贤冷冷的道。
完颜希尹顿感天地倒悬,金星乱窜。
他定了定神,道:“此乃乱命,不!是金兀术伪造,恕不能从命。”
“哈哈~”
完颜宗贤仰天大笑,在寂静的浓夜中,如同是催命的符咒。
他一提马缰绳,大刀破空朝完颜希尹的脖颈处劈下。
其长子完颜把荅见父亲毫无反应,连忙冲上去用腰刀去格。
只是完颜宗贤在马头上力大刀沉,“咣当”一声。
大刀击落完颜把荅的腰刀,力道不减,刀尖划开完颜把荅的肋骨,血流如注瘫在原地,眼见是活不成。
“嗖!嗖嗖……”
完颜宗贤身后的亲兵,乱箭射死完颜希尹。
府中甲士和奴仆不敢乱动。
约有半炷香后,完颜宗贤的战马越过府门,对角落阴暗处说道:“人已杀尽。”
说罢,头也不回的领着亲军离开这陈王府。
秦桧将完颜希尹成年子孙,拉到府外枭首。
未成年男子,流放到荒远的胡里改路。
妻妾中捡出王猫儿、孙星奴这两个宋徽宗的妃嫔,加上两箱珠宝,使人送给完颜宗贤。
只是完颜希尹的次妃李氏,乃是宋和王妃,姿色绝妙。
犹豫半天,还是命人送到自己府中,独自享用。
秦桧趁机将完颜希尹一党,杀戮殆尽。
金国一代名臣,此时终于下线“杀青”。
完颜希尹和金兀术之争,本就是“将相失和”。
在明君大帝眼中,也会谨慎处理。战国时赵国蔺相如和廉颇也是将相失和,若不是廉颇及时醒悟,差点酿成赵国提前灭国。
东汉开国也是猛将贾复和能臣寇恂,因为琐事差点兵戎相见,被“天选之子”刘秀智慧化解。
而完颜希尹和金兀术都是想让金国强大,并没有私心、谋反作乱。但是金兀术是个低情商、刚愎自负之人,而完颜希尹自认老资格、金兀术只是自己小辈而已。
所以两人无法调和。
而贾复和寇恂之争,因为他们有个充满智慧和高情商的皇帝。
完颜亶继位是宗翰、宗辅、完颜希尹和自己养父宗干等这些权臣,互相妥协的“产物”。
自己本无根基,历经宗翰把持朝政后,新的权臣宗辅、宗峻等又崛起。
所以他缺乏智慧来调节,只会酗酒杀人,麻醉自己。
正史,也是因为嗜酒杀人这个原因,被金陵王完颜亮所杀。
所以金兀术和完颜希尹之争,只会是这种结果。
如果有其他结果,那就是今夜被射死的便是金兀术。
无解!
宋军大多数未到过这青青草原,大军休整。
张伯彦又去找萧延寿。
“萧太尉,嗯~”
张伯彦粗大的手指,来回勾引。
“张太尉,你这厮已经吃了我半头牛,今日又来叨扰。”
萧延寿假意骂道。
牛肉干在汉人眼中是个“稀罕物”,因为汉人王朝以农耕为主,牛是“第一生产力”,就算是死亡,也要和人的尸体一样埋进黄土里,使土地更加肥硕。
所以牛要比现在的保护动物大熊猫更珍贵,杀牛就等于全家斩首。
这就让擅长做素菜、肉羹的厨子犯了难,口味贬褒不一。
张伯彦分到的肉干,确实不仅咸骚难闻,还如同嚼蜡。
而萧延寿本是契丹人,府上多有制作肉干的家厨,因此他的肉干鲜香可口,还有淡淡的酒香味,让张伯彦垂涎三尺。
“萧太尉,有没有鲜果?半根胡萝卜也成?”
张伯彦嚼着肉干,提出新的要求。
“胡萝卜?这遍地青草还不够吗?”
萧延寿揶揄道。
“某家已经几日未如厕了,再不吃些清淡吃食,恐怕要做了貔貅。”
宋军多数士卒情况更不妙。
在战乱年代,麦糠粗米还不能保证顿顿果脯,地主家一年能不能吃上几顿肉。
突然一日三顿,都是肉干,一时肠胃难以适应。
萧延寿大笑不止。
他建议士卒休整时间,多走动,增加消化。
张伯彦对此嗤之以鼻。
身体却很诚实,回自己军中,把马缰绳扔给亲军,自己走了回去。
天蒙蒙亮,宋军的当值士卒吹起牛角短号,大军本就按营驻扎。
听到号声,便整顿行装,翻身上马准备出发。
多日行军,一路未遇到敌军,甚至一些少见的村寨也早已人去房空。
金兵如同在聚集巨大的力量,会在某一个设想地方,给与宋军致命一击。
直到大军到临潢府城乾德门下,城外周遭数百步皆挖有陷坑。
这种陷坑长两三丈、宽一丈、深一丈有余,坑底胡乱的插入半截削尖的树枝。
这些陷坑密密麻麻的布满城外四周。
貌似抵御骑兵抵近而设,若骑兵纵马疾驰,一时勒不住马头,便会摔进坑内,人马俱灭。
若躲着陷坑,便会延迟攻城速度,成为城墙上弓弩手的固定靶子。
城墙上不见半个金兵,城门更是洞开。
一幅:你来呀!
萧延寿看到眼前情景,有股危机上头。至于是什么危机,他也一时说不上来。
张伯彦有心派轻骑兵进城,查明状况。又怕金军设有伏兵,白白折些性命。
和萧延寿商量多时,也没拿个主意。
便命人在城外三里扎营,等待王贵中军。
这一路奔波,全军基本上都是席地下马休息,如果遇到军情,也可随时上马应敌。
半夜倒不是怕有金军劫营,而是这四野荒芜,敌军未到马蹄声先到,所以宋军一路很少有扎营习惯。
而今天扎营,以防这诡异的临潢府杀出突骑。
两日后王贵才带着大军与两人汇合。
王贵素来严谨,命张伯彦从乾德门进城、萧延寿进安东门,两军对攻。
韩常和速力哈各为第二队,以防前军遇伏。
又使左军庞荣共拱辰门,做兵力牵制。
一顿操作猛如虎,五路大军在城内转悠半天,也没见半个活人。
“见了鬼?天雷击杀金兵乎?”
王贵不敢涉险,让韩常与庞荣两军驻扎在城外,自己和张伯彦、萧延寿三军入城。
入夜时分,众将商议时。
萧延寿道:“城南汉人城也是空无一人,料想金兵把不愿迁走百姓,杀死塞进水井。”
王贵也是一脸茫然。
“金兵这是何意?”
猜不出敌军的动向,才是最可怕的。反而现在对张牙舞爪的金兵,突然感到亲切。
众人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半夜时分,金兵突然劫营。
宋军多半个月颠簸,终于能睡到床铺,一时鼾声四起。
突然金军马裹蹄、人衔木,悄悄绕过宋军巡逻士卒,挑开鹿角杀进营内。
四处放火,在营内横冲直撞。
城外有变,王贵等人连忙从城中冲杀几番才杀到大营。
金兵见宋军援军将至,竟突然退兵。
王贵见大营已经支离破碎,难以再用,便令韩常、庞荣两军进城驻扎。
近两个时辰,宋军躲着陷坑,才陆续从三座城门进入城中。
王贵等城门紧闭,城内宋军安置妥当,才长出一口气。
刚躺下不久,突然大叫一声:“不好,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