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很久，柳繁在深夜时也总会感叹，自己到底是有多蠢。
他的本意其实很简单。
就是想偷瞄一眼应攸攸私下里在接触谁，进而确认心中的猜想。
当他偷偷跟在后面，发现人越来越少时，某种冲动在心中迸发。
那是侦探面对真相，那是求知者面对真理，那是村头长舌老太太面对八卦。
总而言之，他有预感，自己心中的疑惑即将被解答。
只要一眼。
只要看一眼。
谁知这一眼便是万年。
因为他没有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应攸攸见的真是秦楚，那他被发现了怎么办？
现在他想到了，可惜是被迫的。
剑刃停留在鼻前不远处，皮肤因阵阵寒意起了疙瘩。
柳繁从茫然中惊醒，深深的咽了一口唾沫。
咕噜。
“刀下留人！”
面对表妹的慷然相救，柳繁顿时泪流满面。
好表妹，我的好表妹。
不枉我们从小玩到大。
虽然你表哥最近的事做的不地道，但我发誓，我今天要是活了。
我以后认你当我哥。
而秦楚有些意外应攸攸的反应。
他来回看着两人，若有所思。
本以为是有学员凑巧看到，过来偷看。
看这样子，貌似是应攸攸的旧相识。
难道又是些争风吃醋的戏码吗？
秦楚有些无奈，然后翘起二郎腿，示意斯卡蒂收回利器。
“蹭。”
听着刀吟声，柳繁差点吓尿了。
“解释一下吧。”
语气冷淡，废话，谁要是被偷听都是这个语气，还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大佬，果然是大佬风范。
柳繁一个乌龟翻身式，双腿颤抖如筛子，慢慢站起来。
“小人姓柳，名繁，字少语。”
“本是孟兰省柳家生人。”
然后是巴拉巴拉虚头巴脑的一堆，听得秦楚惊叹，听得应攸攸捂脸。
“说重点。”
眼看着对方越扯越远，秦楚抓住中心点。
斯卡蒂很聪明，所以黑刃又架了上去。
“嘶~~~”
柳繁真要尿了。
天见可怜，说话碎只是他掩盖紧张的一种本能，他也没办法啊。
但威胁果然是最好的鞭子，被这么一架，他反而冷静下来，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简而言之，他就是想弄明白应攸攸的替死娃娃哪来的。
然后把消息报告给一个叫做鬼屋的外围组织，用来交好鬼屋背后的人。
苍炎七星--韩先生。
别误会，这里没有尊称。
是的，那人就叫先生，不过不是那个先生，而是先一步出生的意思。
柳繁这种环酆都省份的地头蛇都知道，鬼屋一直在帮韩先生收集稀有的阴属性卡牌、升变配方等一系列东西。
而他偶然看见应攸攸的卡牌，并且立刻凭借家学认了出来。
也正是因为想借此接触七星，所以才有了这场闹剧。
听完后，秦楚的内心是很惊叹的。
首先是惊叹于自己同行动作不慢。
满打满算七星的授予还没几个月，这就开始借助名头和影响力建立私人组织，开始敛财了。
他还慢了一步嘞。
当然，也有可能人家本身就带着个小势力。
然后让秦楚惊叹的是，就柳繁这个脑子，能混的明白圈子吗？
听完秦楚辛辣的评价，柳繁没法说话。
因为这就是事实。
“你到时候要怎么说？把表妹的事顺带着说出去？”
秦楚好奇的问道。
“怎么可能。”
柳繁苦着脸。
“我要是想说，没必要还费劲找升变师啊，直接说有人手里有替死娃娃不就行了。”
“之后的事我就不用操心了。”
“鬼屋他们会去操作。”
噫，还是个好哥哥嘞。
秦楚莫名想笑。
“听你这么说，貌似鬼屋行事挺霸道啊。”
柳繁犹豫着点头。
“对没背景的肯定霸道。”
“像您这么有实力，那肯定是不敢。”
“是么.....”
秦楚沉吟着看向应攸攸。
“你怎么看？”
“让他去死得了。”
应攸攸面如冷霜，旁边的柳繁闻言脸色一垮。
“要不是家里，我......”
后面的嘀咕声秦楚没听到。
但既然是应攸攸表哥，而且看关系还挺好，那肯定是不能死的。
可就这么放了，貌似也不对。
总得活受罪吧。
至于替死娃娃来源的事，虽然不说，但秦楚估计他肯定是猜出来了。
他和应攸攸之间比较轻松的氛围，本身就说明了一些事。
这是没法掩盖的。
而身前，柳繁则背后一凉。
完喽完喽完喽完喽。
内心的警钟在长鸣，脑袋快速运转，忽然想起最近游荡听到的消息。
一咬牙，一跺脚，柳繁说道。
“秦.....秦学长。”
面对秦楚看傻子的眼神，他硬着头皮，说了一条情报。
“我听说您在学院受过魔卡士袭击对吗？”
“如果情报没错的话，袭击您的那个蜃鬼，最近就在孟兰省游荡。”
此话一出，秦楚一惊。
魇鬼是谁？
魇鬼....魇鬼。
哦，原来是魇鬼啊。
秦楚忽然从脑海中扒开相关的记忆。
当时对方操控那个谁，谁来着，总而言之一个人当自爆卡车，想要来偷袭他。
然后他猛然站起，左手捶右手。
对啊，魇鬼。
他记得对方来学院袭击自己的时候，召唤过一张六星的梦魇之马是不是？
巧了，凯兰崔尔的几个六星铭刻的选项里，秦楚最钟意的便是镶嵌梦魇。
他原本还在头疼怎么搞，今天算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魔卡士一向行踪不定，待在附近一段时间后，很快就会离开。
所以时间不等人，
想到这里，秦楚的眼神变了，直勾勾看向柳繁。
柳繁就是试探性的那么一说，没想到竟然引起对方这么大反应。
看来七星也记仇啊。
他感叹道，立刻上道的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半晌，嘴唇都干了，才看见秦楚点点头。
“行了，那个....”
“小柳啊。”
“是是是是。”
“明天启程。”
“是是是，啊？”
“有问题？”
“没没没，当然没。”
“那就和表妹告个别吧。”
说完，秦楚就走出门，打算回去和龙沐月说声自己要出远门。
看着男人离去，柳繁立刻感觉浑身无力，瘫倒在一旁的座椅上。
保住命了。
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只感觉逃过鬼门关。
只不过没想到这里的七星性格这么好。
然后，庆幸着的他浑身一颤，回头便看到应攸攸看死人一般的眼神。
“你完了。”
她语气如死神般低沉，说完就走出门外。
“等等，我的妹妹啊，不是，哥哥哥哥。”
“我叫你哥还不行吗？”
“我真是有苦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