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做?”景元问道。
如果牧语所言属实,那他这个神策将军确实需要向牧语好好学习了,像龙师这种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东西,基本上不存在什么软肋和把柄,更不会因为酷刑之类的就开口求饶。
要想让龙师主动开口,只能是博弈,一点点地以权谋之术博弈,利用他的欲望与嫉妒,在他那固若金汤的心灵壁垒上钻出一个小口子,然后徐徐图之。
哪怕是景元,和这种老东西博弈时也会时感疲惫,虽说到最后依旧是他笑到最后,但整个过程实在是过于漫长,一个不小心,甚至还会落入无底深渊。
“大概是‘心理暗示’?”牧语想了想,这个时期“星核猎手”一词还没有诞生,而卡芙卡估计还没出生,“言灵术”一词对于现在的景元来说确实较为陌生。
“心理暗示···”景元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你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心理暗示’吧?是【公司】的新科技?还是【流光忆庭】的手段?”
不管是这两种之中的哪一个,都确实有很大概率能直接从龙师嘴角撬出想要的答案,只是如果是药物逼供还是记忆剥离,都难免会留下痕迹,落人口实。
“都不是。”牧语摇了摇头,“算是‘妈妈’的独门绝技吧?”
“妈妈?”景元惊奇地道,“这么看来,你们一家子都不简单啊?”
“等战争结束之后,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来仙舟转转,我一定留出时间亲自招待。”
景元显然不可能领会到“妈妈”的含义,颇为热情地道。
一想到日后卡芙卡来仙舟,被景元和符玄两人亲自“招待”,牧语嘴角抽了抽,“嗯···这个肯定是会发生的,不过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行的啦,她现在还小呢。”
景元:?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啊,听不懂你们年轻人都在说什么。”景元无奈地扶额道,“但我们不能用能留下痕迹的手段···”
见景元有所顾虑,牧语也不解释,直接来个现场表演,“飞霄,帮我个忙。”
“诶?”飞霄指了指自己,“我?怎么帮?”
“我问你,你之前有做过违反军规的事情吗?”
“诶,这个···这个当然没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飞霄心虚地后退了一步,转移话题道。
“飞霄,得罪了。”牧语认认真真地给飞霄鞠了一躬,还不待后者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牧语轻声说道:
“飞霄,‘听我说’···”
刹那间,牧语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毫无阻碍地传入了飞霄的内心深处,让后者在不知不觉间彻底对牧语放下了所有的心理戒备,自愿执行牧语所说的每一句话。
话语化为无形的丝线,连接了她的心,此时此刻,牧语就是她心灵上的主宰。
“飞霄,你之前有做过违反军规的事情吗?”牧语清了清嗓子,重新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我···有。”飞霄点了点头,眼神不再躲闪,大大方方地道,“前天,我趁着阵地防守,所有人都在戒备时,违反命令溜出了阵地···”
见到这一幕,景元的目光当即变得凝重起来,他能看出,飞霄现在的神智依旧清醒,甚至完全有自我的思考能力,但她就是坦然地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我潜出营地,端了步离人两支小队,杀了二十多个步离人。”
“昨天,有一个持明士兵一直说我坏话,我趁没人的时候,给他揍了一顿···”飞霄越说越多,“之前有一次,我带兵解救一批难民,看见一个小孩子给了一位女兵两个包子,晚上我就故意让那位女兵多站了一个小时岗。”
“为什么啊?”牧语好奇地问道,“就收两个包子没什么问题吧?你也不像是小心眼的人啊?”
“因为那个孩子说‘这个大哥哥打架时太凶了,他笑的好可怕’。”飞霄有些愤愤地道,“那小鬼竟然叫我大哥哥?我明明只是将头发系了起来···这就是胡说!我没有女人味吗?”
“而且那个女兵居然还说这是‘健康的笑容’,什么意思啊?我笑的很难看吗?”
健康的笑容?牧语忽然想到了隔壁的某个律者,那个笑容···真的是此生难忘。
还有之前在战场上时,飞霄趁着唤雨被强控住时的偷袭。
当时飞霄挥舞着一把两米高的斧钺将小山似的唤雨一下捅了个对穿,鲜血喷洒,现在想起来,那会儿好像确实有点吓人啊。
还有刚刚···
牧语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斧钺,要是没有那雪白的长发,飞霄还蛮像一个美男子。
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景元重重地拍了下牧语的肩膀,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者在激烈的心跳中解除了言灵,心理暗示中断,飞霄陡然愣住,气氛当即变得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飞霄怔怔地看向牧语,看的后者心里有点发毛。
是不是有烧水壶的声音?
“我,我错了···”牧语连忙举手投降,“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敢了。”
景元默默地平移到了一边,根本没眼看。
“你···”飞霄低着头,粉拳紧握,“你之前对龙师用的手段就是这个吧?我说当时他们怎么一反常态,只是我刚刚没答应配合你吧···”
她微微抬头,一脸羞恼,上前一步,双手抓住牧语的衣襟,“下次不许没经过我同意就对我用这个技能!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错了!”
“而且···你有这个能力就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牧语举手发誓,“我发誓,我以后保证不对飞霄使用言灵术!”
“用了怎么办?”
“用了我给你当一辈子狗!”
飞霄听到这话,眼神回避了一下,然后似是不解气,磨了磨银牙,微微仰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一个头槌地砸了下来,“我才,不稀罕呢!”
砰!
狠狠的一记头槌落下,然而飞霄或许是小瞧了牧语的身体强度,明明是她占据高位,但结果却是她身体摇晃着后退一步,眼看要因为没站稳而跌倒——
牧语稳当当地搂住了她,一只手揽着飞霄的细腰,另一手牢牢抓住飞霄的手腕,以他的身体强度,飞霄这赌气似的一记头槌就像蚊子咬一样,根本没感觉。
在那么一两秒后,飞霄忽然感觉自己找到了那种早早就消失的感觉,那种放松感。
被他搂住的感觉,还蛮踏实的···
“好啦好啦,我真的知道错啦。”牧语无奈地道,“头都撞红了,疼不疼?要不要让我——”
飞霄别过头去,一只手按在牧语脸上将他远远地推开,轻轻“哼”了一声后,说道:
“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