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听到这个名字,心底涌现强烈的熟悉感,眼底染上些许神采。
“小官老弟,姐们先行一步帮你探探路~”
“伤得这么重!你是哑巴吗一声不吭?!”
“使命?呵呵哒,去他娘的狗屎——”
“你绝不是一块石头,你要学会想,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要学会倾听自己的心。”
“我来道别…守门……不要去长沙…会重逢的……”
支离破碎的记忆一闪而过,张起灵来不及捕捉任何画面,他微微蹙眉。
张海棠?
二月红说:“红某第一次见她是在四姑娘山,那时发生些事故,您有些神志不清。
海棠姑娘一来便要带您走。
张大佛爷不同意,她就硬生生趟出一条血路打了出去。
身手如此卓绝的女子,红某当真是平生仅见。”
完这些话二月红看起来很累,张起灵倒了杯水,动作僵硬地递到他的嘴边。
二月红有些吃惊,身子正了正,接过这杯水喝一口,缓了缓接着说:“隔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海棠姑娘找上红某,联合解家,霍家,还有一些国外的势力,去救您。”
“红某每每见到海棠姑娘。”二月红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她不是在救您就是在救您的路上。”
张起灵愣了愣。
提了一口气,二月红继续说:“救人的阵仗闹得很大,海棠姑娘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几乎把那一片都屠干净了。”
二月红半开玩笑:“当时海棠姑娘的通缉令可是百万级别,谁抓住她,富贵三代。”
这话可没说错,抓住张海棠可不止能收获钱财。
张起灵本着直觉反驳:“她不会被抓。”
“她确实没有被抓。”
二月红眉间浮上一丝敬意:“半年后通缉令全部撤回,没人知道是因何原因,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上面的人不追究了。
后来解家变故横生,因着当年的援助之情,海棠姑娘强势出面,力保雨臣当家。”
不知是不是病情太重导致眼拙,二月红竟从张起灵无悲无喜的脸上看出点点期待。
二月红哂然一笑:“那时我没在海棠姑娘身边见到您,并不知晓您的多少过往。”
想了想他又补一句:“海棠姑娘和关先生在那段时间修成正果了。”
张起灵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拼接好的片段。
“祖宗欸,你姐姐我好不容易把你捞出来,别瞎搞成不?浪一趟回来就要去当看门大爷....真是欠了你的,反正这次顶天了也只要在里头待一年,姐也有经验,姐替你去。”
“我摸过你的脉,你有孕了。”
“明天就去打掉。”
画面戛然而止。
“孩子。”张起灵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过一丝惊慌失措:“她应该要有一个孩子。”
……
吴邪打着哈欠摸到厨房,想着在老宅吃完早餐再回吴山居。
打开厨房门的瞬间,听得哐啷一声巨响,铺天盖地的面粉扑他一个措手不及,呛得他差点没背过气。
狂扇好几下,吴邪倒退两步,“搞什么啊,咳咳咳——这是做饭还是打仗咳咳咳....”
“抱歉啊抱歉!”朦胧白色间哒哒哒走过来一个穿戴小鸡围兜的小孩:“没提好面粉袋子,不小心洒在了地上…”
小孩十分贴心地递上一张湿纸巾给他擦脸。
擦完脸,眼前视线清晰很多,吴邪这才看清小孩的额头磕了好大一个包,在白嫩的小脸上显得尤为可怖。
“这不是胡闹吗!”吴邪急匆匆上前检查她的伤势,板着脸训道:“多大啊你来厨房玩!”
“不是玩。”小孩弱弱反驳,在他两只眼睛都写着不信的眼神中急忙开口:“我和二叔说了的,西边这个小厨房借我一天。”
吴邪疑惑:“二叔?哪个二叔?吴、吴……”
吴了半天,他把声音降低好几个度,用气音询问:“吴二白呀?”
小孩忙点头:“你是这边的厨师吗?好年轻呀!”
吴邪刚想回答不是,小孩又说:“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我不…”
“拜托了拜托了!”
吴邪的话卡在嘴边,看着小孩乌黑水润的眼眸,愣是开不了这个口拒绝她。
他硬着头皮问:“帮什么忙?”
小孩喜笑颜开,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食指,轻手轻脚地牵着他走进厨房。
面粉已经沉下来了,小心一点走不会扬起来。
小孩垫着凳子,指着桌上铁盆里的面团:“它醒不起来。”
拿起面团把它啪叽砸在桌上:“还梆梆硬。”
说完期待地望着他,那种渴望被指导的眼神看得吴邪头皮发麻。
吴邪:“可能是水加少了。”
小孩若有所思。
把面团放回铁盆里,揉着面团一点点往里加水。
几分钟后。
两人看着黏糊糊的一坨陷入沉默。
吴邪:“那,再加点面粉吧就。”
他抓了一大把面粉撒进去。
又几分钟后。
黏糊糊的一坨回归先前的状态。
吴邪试探地捏了捏,悻悻收手。
在心里默默把这面团的硬度和当年学校食堂发的五仁月饼画上等号。
关慎儿眼角微抽。
这小年轻的厨子是压根不会做面点吧。
即使心里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
关慎儿面上依旧非常乖巧,揽过所有责任:“对不起,是我太笨了,占用您这么多时间,如果您有事可以先去忙!”
“你不笨。”是他瞎指挥。
看不得小孩失落的样子,吴邪宽慰道:“失败一次而已,说不定是这个方法不对呢?跟大哥哥说说看,你想做的是什么?我们齐心协力再做一次。”
小孩轻眨了下眼,“蜂蜜烤面包,不能太油的那种。”
这个他还真会,给奶奶打过几次下手。
吴邪在置物架上找到高筋粉,往冰箱里哐哐一顿翻,找到一瓶牛奶,看了没有过期就摆到了台面上。
拿酵母的时候看到扔在垃圾桶的面粉袋子。
仔细看一眼,随后低笑一声:“我就说……你那面团是低筋粉和的,可不就是水加多了会稀,粉搅多了就硬。”
吴邪指了指台面上的高筋粉:“低筋粉呢,适合做蛋糕饼干这种酥脆口感的西点,要做你说的蜂蜜烤面包,得用高筋粉。”
问他为啥知道?
在厨房帮倒忙帮多了就知道了。
关慎儿听着似懂非懂。
两人有条不紊地进行到盖上保鲜膜发酵的步骤,吴邪终于放心提出:“这要好一会儿,我帮你处理一下脑门上的伤吧。”
要不是看她对于烤小面包的事情格外执着,早抱她走了。
估计是要给家里长辈准备小礼物。
吴邪想到她说厨房是找二叔要的,大概是哪家没见过面的亲戚小孩,是应该多关心关心。
关慎儿后知后觉。
用吴邪完全来不及喊停的手速摸上自己的脑门。
准确无误地按在了磕出来的那个脑包上。
小孩呜咽一声。
吴邪绝望闭眼。
他就说为啥她没哭,心里还念叨她怪坚强的,感情压根不知道脑门上有个包。
人都是这样。
没发觉或没看到伤口的情况下,觉得自己还能忍忍。
看到了或被谁提醒了,自己知道了,疼痛感排山倒海。
完了完了!
这要一路哭过去他八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二叔还在家……天老爷呀完蛋了!
吴邪各种胡思乱想。
关慎儿瘪瘪嘴,吸吸鼻子仰了仰头忍住一眼包的泪水,轻轻拽了拽吴邪的衣服,声音很哽咽,咬词却非常清晰:“麻烦,大哥哥,帮我,处理一下,脑门上的,包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