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阳喊住秋叶:“等下!”
紧接着,他快步跑回屋里,不一会儿拿着一个老旧的大哥大出来了,递到秋叶面前:“这是我大伯给我的,你先拿去用。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方便报警。”
秋叶没跟他客气,一把接过,匆匆道了声谢,跨上自行车,风驰电掣般往家的方向骑去。
一进家门,没看到四妹的影子,她的心“咯噔”一下,赶忙跑去问妈妈:“妈,四妹呢?”
妈妈忙着做饭,头也没抬,回道:“不是在屋里玩吗。”
“我再找找看!”秋叶心急如焚,在屋里屋外疯了似的四处寻找,始终不见四妹的身影。
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念头:四妹该不会也被爸爸狠心卖掉了吧?
这么一想,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哆哆嗦嗦地掏出林向阳给的大哥大,就要拨打报警电话。
就在这时,床上被子里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声响。
秋叶一愣,跑过去快速掀开被子,这才发现四妹正香甜地睡在床上。
她高悬的心“砰”地落回原位,长舒了一口气。
四妹睁开了眼睛,“二姐?”
秋叶马上一脸严肃地叮嘱她:“以后一定要紧跟着妈妈,知道吗?不能乱跑。”
“我没乱跑。”四妹揉着眼睛,“三姐呢?三姐说要给我糖吃的,她去哪里了?”
秋叶心里一阵刺痛,鼻子发酸,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遥望向远处,在心底问自己:三妹在哪里?
她要的那双漂亮凉鞋还没买给她呢,以后还有机会吗?
秋叶真想赶紧找到她,但现在没任何办法,只能等警察那边的消息了。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特别慢。
秋叶和林妈妈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着,一想到三妹,心里就难受。
白天看着饭菜也没胃口,吃几口就不想吃了。
没几天,两人都瘦了好多,脸色发黄,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翩翩这种时候,村子里传来一些可怕的传言,有人说亲眼看见被拐的孩子被残忍砍掉手脚,大冷天里光着身子,被迫在街头磕头乞讨。
还有人说有些被拐的女孩,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专门给人生孩子,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更有甚者,传言有些女孩被卖到大城市,任男人们肆意践踏取乐,一丝尊严都不剩……
那些可怕的描述,像阴云一样,沉甸甸地压在秋叶和林妈妈的心上。
春花很快知道三妹被卖的事情,她心急如焚,在原地转来转去,完全没了主意。
她的脸色铁青,嘴唇毫无血色,哆哆嗦嗦地不停念叨:“这可怎么办啊,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呀!”
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慌乱。
大毛奶奶、牛家姐妹还有张家的人也都陆续知道了这件事,虽然他们没有春花那般心急,但也都为三妹的遭遇感到揪心。
反观林爸爸,显得格外冷漠。
他没有后悔,也没有丝毫难过,甚至在心里打起了林妈妈的主意。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生不了儿子,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卖掉她,再重新娶一个,既能还清债务,又能有个传宗接代的希望,简直是两全其美。
至于为什么不卖秋叶和四妹,他心里也有自己的算计。
秋叶性格太野,他担心卖出去后会被退回来,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四妹年纪太小,卖不了多少钱,根本抵不上他的债务,所以在他眼里,这两个女儿暂时还没有利用价值。
决定卖林妈妈后,林爸爸开始四处打听买家,可惜碰了一鼻子灰,没能成功。
他便更加地觉得林妈妈没用,看到她就骂:“你这个没用的垃圾,生不了儿子就算了,连抵债都抵不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么个东西。”
林妈妈原本不知道老公打着卖她的主意,被这么一骂,心里 “咯噔” 一下,满脸惊惶地问:“你…… 你想卖我?”
林爸爸正窝着一肚子火,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撇着嘴,满脸嫌弃地说:“就你这样的,白送都没人要!”
这话戳进林妈妈的心窝,她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脑海里瞬间乱成一团。
这些年,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起早贪黑,吃苦受累,换来的却是丈夫这般无情的对待。
尤其是失去三妹后,她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整日以泪洗面。如今,丈夫居然还想把她卖了,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那一晚,林妈妈躺在床上,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有愤怒,有悲伤,更多的是对自己命运的无奈和悲哀。
她盯着眼前的黑暗,恍惚间,看到三妹衣衫褴褛,光着脚丫在寒风呼啸的街头流浪,小脸冻得通红,眼神里满是恐惧与无助,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妈妈,救我”。
林妈妈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女儿,可指尖触碰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紧接着,丈夫那冷漠至极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他看她时,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点夫妻间的情分,只有厌烦与嫌弃……
林妈妈一夜无眠,第二天起床,头发竟白了一大半,原本就憔悴不堪的面容,显得更加苍老。
秋叶不知情,看到妈妈这样,以为只是因为三妹的事情,她安慰妈妈道:“妈,您别太难过了,说不定三妹被卖到一个好人家,就像林静静一样,全家人都爱她。”
林妈妈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可在这绝望的境地里,她也只能抓住这一丝虚幻的希望,“希望……希望真的是那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的气氛越发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爸爸还在为没能卖掉林妈妈而发火,整天在家里不是骂人就是摔东西。
林妈妈整日以泪洗面,身体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秋叶一边要照顾妈妈,一边还要时刻警惕着林爸爸,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伤害家人的事情。
而四妹还小,不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还经常天真地问:“三姐什么时候回来?她说要给我糖吃呢。”
每次听到这句话,秋叶和林妈妈的心就疼痛难忍。
这个家,原本就不富裕,如今更是被阴霾笼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来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