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霏雨看到沈子离明显生气的回复，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这个人本来就不太会哄人的。
那要不就解释一下？
可是怎么解释呢。
正拿着手机犹豫呢，杜芳芳的电话来了。
苏霏雨接起来，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带着鼻音，很不对劲儿。
“怎么啦，芳芳？”苏霏雨小心翼翼的问。这，好像是哭过似的。
杜芳芳在电话里没有说，只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苏霏雨说马上就回去。
于是苏霏雨给老罗打了个电话，说她不回包间了，直接回家了。
到了家，看见杜芳芳已经上床刷手机了。
现在室外的早晚气温已经接近零度了，杜芳芳裹了个大棉袄窝在被子里坐着。她房间冷的跟冰窖似的。
苏霏雨一进去就给她把空调开开了，“这么冷的天，要开空调了。这万一冻坏了去医院，可不是空调费能省出来的。”
杜芳芳平时就是个很节俭的人，吃的用的穿的，基本就是满足最低需求。
她不化妆，不护肤，女孩子喜欢的她一样不弄。天气干燥的时候她超市买一瓶十几块的面霜脸上手上涂一涂就好了。
她的钱基本上都是给家里了。
杜芳芳把手机放下来，眼睛有点红红的，问她，“你回来啦。今天晚上怎么样啊？”
苏霏雨晚上跟她说了，自己要陪老罗去参加一个饭局。
苏霏雨拉过椅子在她床头坐下，“还好吧，反正老罗谈生意我也不懂。我就是去吃饭的。有老罗在，酒也不用喝的。”
杜芳芳点头，“老罗是个好老板。但是就是太好了，生意做不大的。”
苏霏雨笑笑，“他啊，也没想过做多大。就是带着手底下的人混口饭吃而已。不说他了，说说你吧，怎么了呀。”
杜芳芳明显就是哭过了，苏霏雨很少看见她哭，除了她失恋的时候。
杜芳芳吸吸鼻子，曲起膝盖，双臂抱着支在膝盖上，“那个，晚上医院通知我明天可以过去住院了。”
哦，原来是这个事儿啊。
难怪。
苏霏雨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别怕，你放心，从你进医院到出院，我一步都不离开。你做手术的时候我也在外面等着你，别怕，啊。”
杜芳芳就怕去医院，她说她们农村以前生病打针，都是很粗的那种针头，每次扎她屁股都能扎出血来，疼的很。所以她就怕去医院。
苏霏雨觉得不至于，再粗它也是针啊。
不知道是不是在还是个孩子的杜芳芳眼里，那个就是超过了她心里的承受能力。所以她就非常害怕，导致到现在都这么害怕。
每个人都有软弱的一面，这个也是正常。所以苏霏雨已经准备好全程陪着杜芳芳了。
杜芳芳嗯了一声，叹了口气，“要不我还是不做手术了，你觉得呢？这个鼻炎是个小事情，也不影响我生活，干嘛花这个钱呢。”
她这话一说，苏霏雨就明白了。
“晚上给家里打电话了？”苏霏雨问。
除了这个，苏霏雨实在想不出杜芳芳反水的原因。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性格，都决定好的事不会突然想改变的。
杜芳芳转头看她，似乎没想到苏霏雨能猜到。
苏霏雨往后坐了点，把腿盘在椅子上，小脸上带着无奈，“我们俩在一起多久了，你骗不了我，我也骗不了你。你家里人怎么说？让你不要做这个手术？”
杜芳芳用力的抓了抓头，似是纠结，然后说，“嗯。我妈说我弟弟后面花钱的地方多，这钱花的冤枉。她说她一辈子也没听说谁睡觉打呼还去做手术的，就是我太娇气了。”
苏霏雨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
“你娇气？”苏霏雨脸色不好看，“你在这里干活有多苦他们不知道吗？经常从凌晨干到凌晨，常年平均工作时间14个小时以上，全年无休，风雪无阻。这也叫娇气？”
“你挣的钱几乎都给他们寄去了，你弟弟是你妈生的，又不是你生的，本来就不应该由你来负担你弟弟的生活开销，现在你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还不满足。你的钱你都已经没有资格支配了吗？”
杜芳芳今天本来是想问问她妈妈有没有时间过来照顾她两天。她不知道要在医院多久，不想苏霏雨一直在那里耽误她工作。
谁知道话才说就被她妈妈一顿抱怨。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呢。”杜芳芳说。从小她被家里人灌输的思想就是姐姐就是要为弟弟付出，就该为弟弟付出。
“他有爸爸，有妈妈，怎么没人照顾了。你又不是你家的摇钱树。如果说你挣钱很容易，那帮衬着点是没什么。问题是你挣的都是辛苦钱，给他们的钱都是你一分一分省下来的。你多给他们一分，你就多苦自己一分。但是到头来谁说你好了，都觉得是应该的。”
“你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你弟弟今天看同学买了新鞋他要买，明天看同学穿了什么衣服他也要买。成绩不好自己也不用功，就是拼命花钱补课，到头来课也补了成绩还是不好。”
“学校组织出去游学，几千块几千块的花。那个游学就是旅游而已，有什么实质的作用，能开拓什么视野。家庭条件好的小孩，那人家花这个钱毫无压力，即使性价比及其不高，人家高兴就行了。但是你家有这个条件吗。你爸妈一分钱不拿，就拿着你的钱这么不当钱用吗？”
苏霏雨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眼睛都红了，“杜芳芳，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就说你很笨，我不赞同。我现在是真的发现你很笨。你说你弟弟能自食其力了，一切就会好起来。你觉得可能吗？”
“什么叫自食其力？毕业了叫自食其力？结婚了叫自食其力？生孩子了叫自食其力？我告诉你，有你在，他一辈子都不会自食其力。你为了他连男朋友都分手了，家里人有没有关心过你一下？你生病的时候，家里人有没有过来看过你？你二十好几了，在你们家里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孩子都该生了，你家里人有没有关心你一下个人问题？”
“我告诉你，杜芳芳，你这次要是手术不做了，咱们就绝交吧。我搬去和安静她们住，你做你的孝子贤孙，我做我的小人。我看不得你这样，我也改变不了你。在你身边，我会被憋死。”
苏霏雨一般不生气，她生气的时候那还是很吓人的。
杜芳芳赶紧抱住她，“哎呀哎呀，你看你，说就说，哭什么，还威胁人。我就是说说嘛，我肯定听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