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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叔叔?……”我简直难以置信。
周海叔叔是我父亲单位的同事。
印象中,他性情平易近人,对谁都是笑呵呵的,脸上总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尤其喜欢看书,家里一整面墙全是各种国外文学原文。
如此博览群书,看遍世界的人,竟然…
“你周叔叔他……或许……”
不等我父亲说完,母亲直接冷脸打断他的话,“你跟她一个小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
母亲语气已经很不耐烦,“回头她要是对她同学说,别人往外传出去,不正落人口实嘛?我看你真是脑子少根筋!”
说完,母亲直接上前推搡着我的肩膀朝卧室赶去,一边推一边提醒,“小孩子家家的,学习是你现在重中之重,其余的都跟你没关系明白吗?不该问的别问!”
不得已,我只能被母亲一路推回卧室,躺回床上。
“闭眼,睡觉!”昏暗中,母亲冷冷俯视着命令道。
从父亲手足无措的神情我已经深刻感觉到,今天发生的事绝对很大,但他们既然不愿意对我说,必定是还没有想出解决办法。
这个节骨眼,傻子才会去撞枪口跟母亲对着干。
我听话闭眼,小心翼翼地避免母亲将怒火牵扯到自己身上。
见我重新躺回床合上眼,母亲作势打算将父亲拉回主卧关上门商议。
结果就在母亲走到过道时,她忽然想起什么,脚底一转,快步回到我床边,伸手将我摇醒。
“言一知,睁眼!我有话跟你说。”母亲语气低沉中带着某种急迫。
我连忙睁开眼,愣愣看着她,“妈妈,怎么了?”
母亲弯下腰,仔仔细细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一知,从现在起,妈妈说的话,你要时刻记在心里,但凡你身边的同学或者什么人来问,你都要照着我的话说,明白吗?”
“……妈妈,什么话啊?”我不明所以。
“你爸爸只是一名普通的水电工程师,如果有人问你爸爸工作地点和内容,你就说不清楚,如果有人问我们跟周海叔叔熟不熟,你就说你不认识他,知道吗?”
“这些话你务必要记住,一定要记住,必须记住!”
母亲反复强调着这句话。
我点点头。
“重复一遍给妈妈听。”母亲似乎还是不放心,眼神直直看着我。
“我爸爸是一名工程师,我不清楚他的工作地点和内容,我跟周海叔叔也不熟。”
“不是不熟,是不认识!”母亲冷脸纠正。
“……妈妈,可是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实在是不理解,下意识反问道。
周海叔叔明明就跟父亲很熟悉啊。
甚至很多时候因为工作问题父亲需要值班,都是周海叔叔替父亲去的。
“让你说不认识就说不认识!干嘛有那么多的问题?!”母亲极其不耐烦的晃了晃我身体,“重新说一遍!”
刹那间,我忽然觉得母亲眼神有点骇人。
“我爸爸是工程师,我不知道他的工作地点跟内容,我也……不认识周海叔叔。”我咽了口唾沫,按照母亲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还差不多,你千万要给我记住了,言一知,妈妈没给你开玩笑。”
母亲最后严肃叮嘱我后,这才沉重地直起身子,和父亲进到主卧,反锁上门。
我听着主卧里传来的细簌谈话声,看着逐渐开始泛白的天空,困意早已退散。
这是一个毫无年味的年。
虽然父母死活不愿意给我透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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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起,父亲几乎每天都会回家,并且每天晚上走家串户这种走动明显多了起来。
但他们却从没带上我。
那段时间,我家里经常频繁多出各种光是看包装就十分昂贵的茶叶礼盒跟酒水,以及一些我以前从未没见过的瓷器跟檀木盒子。
只不过这些东西就只是在我家短短寄宿一会儿。
因为很快,这些东西又会被我父母提走,等到回来的时候,已是两手空空。
有次我出于好奇,不小心打开了其中一个茶叶盒,却发现里面装的竟然不是茶叶,而是几捆黑色的钱。
不等我重新盖上,母亲立马夺过来盖上盖子,冲我劈头盖脸骂道,“干什么呢你!这些东西让你碰了吗?!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紧张到下意识摇头。
“没看到最好!”母亲审视着我,一边小心翼翼拿起块布,将茶叶盒外表擦拭了一遍,确认光洁无指纹后,才重新轻轻放回礼品包装里。
干完这些,母亲松了口气,回头重重点了点我的额头,“我说你手怎么就那么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赶紧去写作业!”
“这些东西不要看!不要碰!更不要说!知不知道?”
“……知道,明白。”我缓缓吐口气,快步缩回自己的卧室。
父母有事瞒着我,这很显而易见。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就像他们说的,我还小,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他们任何忙。
但是那茶叶里的东西,依旧让我感到十分的不安。
不久后。
这份不安伴随着上面下发的一道文件,才让我彻底明白过来。
原来我父母送的不是礼……
而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