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茗脸上的笑容一滞,垂眼思索了一下,然后抬眼说道:“不知大人所问何事?”
宋琛轻轻摇着纸扇:“那我换一个问法。接下刺杀孙透任务的是你吧?”
霏茗略微蹙眉,很快舒展开来:“小女子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宋琛没有继续发问,反而聊起了许多年前的徐或:“当时接待徐或的人也是你。”
“这么多年的旧事,宋大人也还记得?”
“自然。”宋琛说道,“徐或是被人用暗器划开脖子,一击毙命。而当时那个他倒下的那个位置,正对着姑娘。”
霏茗悄悄将手伸进袖子里。
宋琛笑道:“除了姑娘,我想不出第二种刺杀他的情形。”
一枚暗器从霏茗手里甩出,在划到宋琛脖子间的前一刻被远处抛过来的茶杯挡住。
文辰尧从门外进去,将掉落的暗器捡起。
是一片锋利的刀片,没有刀柄,四寸左右的长度,和孙透致命伤的伤痕符合。
霏茗眼里一惊,起身想要先解决宋琛。
文辰尧先一步跑过去,拦在宋琛面前:“根据断心阁的规矩,你不能杀宋琛哥哥。”
霏茗顿了顿脚步:“为何?”
“因为我全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姑娘杀我,就等于灭门。”宋琛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文辰尧身边。
霏茗:“……”
还挺有道理。
等一下。霏茗惊觉文辰尧话里的意思:“你们知道我是断心阁的人?”
宋琛点头:“因为徐或的委托就是我下的。”
霏茗愣了一下,这是撞上委托人了?
“难道孙透也是你……?”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姑娘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宋琛将房门重新关上,走回椅子边坐下,“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为何要杀他。”
霏茗沉思一会儿,说道:“你也看见了,我并不知道委托人是谁。”
“我只是来确定一下。”宋琛将纸扇叠好收起来,“姑娘不必紧张。”
霏茗想了想,又问道:“那位马车上的姑娘,没有受到牵连吧?”
“若是找不出凶手,那就不好说了。”
“……我没想害她。”
宋琛笑道:“自然,姑娘心善。”
文辰尧在一边听得茫然,这人……心善?
霏茗扯了扯嘴角,知道这是宋琛的揶揄:“大人有话直说。你也应该知道,只是因为组织里的规矩不允许牵连无辜罢了。”
她当时正想办法在众目睽睽下暗中刺杀,刚好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霏茗就扔了块石子打中马的后腿,引发混乱后将孙透推到街道中间,再用暗器抹喉。
刀片割破孙透喉咙后直直飞入街道旁边的水果摊里,混在一堆水果当中。
刚好文辰尧在制服受到惊吓的马后,被甩到小摊前,手心被刀片擦过,破了点皮。
他将刀片收起来,原以为是小摊的主人切水果的刀,但看见这么小一块刀片,又没有刀柄,之后看见孙透脖子上的伤痕,就明白这不是意外了。
宋琛说道:“我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就此告辞吧。”
霏茗疑惑道:“大人不是要抓凶手吗?不把我缉捕归案?”
宋琛推开房门,带着文辰尧走出去:“什么凶手?我只是来听曲的。”
回到京正府的时候,皇甫恪已经被萧白安排人送回宫里。
文辰尧将宋琛偷偷塞给他的纸条揉成一团扔了:“你要我暗中跟着去那种地方,等我回去又要被殿下骂了。”
宋琛笑道:“下官给世子赔不是。”
“下次让萧白去。”文辰尧压低声音,悄悄对宋琛说。
“……我听见了啊。”萧白从房间里走出来,“那我可就要被父王打断腿了。”
“你偷偷的嘛,王爷哪里会知道。”文辰尧叉着腰,抬头看他。
提起萧禅,萧白有些头疼:“他会知道的。”
没等文辰尧问为什么,他就看见房间里坐着的萧禅。
萧白摊开手:“我没叫他来啊。”
宋琛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被压下去,走进了房间里。
文辰尧想偷偷溜走,被萧白提进屋里:“……这种事情就不用带上我了吧。”
“世子在场,父王才不敢对宋琛怎么啊。”萧白轻声说道。
文辰尧:“……”
可是我会很尴尬诶。
萧禅没有坐在主位,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侧案,正喝着茶,看见宋琛进来,将茶杯放下,淡淡开口问道:“宋大人事务繁忙,本王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宋琛作揖行礼:“王爷赏脸前来,下官自然不甚欣喜。”
“是吗?”萧禅抬眉轻笑,“本王倒是觉得,宋大人并不会欢迎我。”
“怎么会呢,王爷是侯爷父亲,下官怎么会不欢迎。”
萧禅冷哼一声,喝着茶转移了话题:“宋大人刚才去了何处办案?”
“纤红院。”
萧禅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看见从外面进来的萧白更加气不过:“你说哪里?!”
萧白一进来就听见宋琛在萧禅的雷区蹦迪,赶紧把人拉到身后:“父王,他去那里办案的。”
萧禅瞪了他一眼:“我问的是宋大人,你小子给我一边待着去。”
然后又朝宋琛说道:“宋大人平日里,就是去纤红院办案的?”
宋琛回答:“下官平日自然是去案发之地办案。”
萧禅还有些怀疑,文辰尧从两人身后挤出来:“见过淮王!”
看见文辰尧,萧禅脸色缓和一点:“世子如何在此?”
“我跟着宋琛哥……大人去纤红院办案。”
萧禅又被一口茶水呛到:“啊?”
萧白也睁大眼睛看向文辰尧背影,这下不是越说越乱吗?宋琛自己去就算了,还带个孩子去,萧禅岂不是更加生气?
文辰尧见萧白着急,才不开玩笑,说道:“宋大人确实是去办案的,案子就发生在纤红院外的街道上。刚才是宋大人没有说清楚,他去的是纤红院外面,并没有进去。”
萧禅缓过来,将茶水咽下去:“原来如此,是本王错怪宋大人了。”
宋琛拱手:“王爷心地正直,只怪下官没有说清楚。”
萧禅原本是想来探探宋琛的口风,再把萧白捉回家里,如今文辰尧在场,他不好提起,只能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临走前狠狠瞪了萧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