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撑在哨兵腹肌上的手,被蓝桉伸手握在手中,抓着去抚他的脸侧。
哨兵收敛所有攻击力,垂下的长长睫毛上,仿佛沾满了小小的水珠,透出一分不易察觉的脆弱,嗓音如同深海中翻涌的海浪,让人想要按他的话语行动。
“吃了我,好不好。”扶光的指尖被哨兵的手控制着,划过他脸侧的细小鳞片,冰凉,烙印在她的指腹上。
“您在为我的血而兴奋,不是吗?”话语轻轻吐息,蓝桉发现扶光手腕处的红痣,他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
“没人会知晓,您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嗓音低沉依旧在诱惑着他的王。
“吃了我之后,您就是海族当之无愧的王。没有人会违逆您的命令,你将拥有无上权势,以及所有海族的爱戴。”
他说了很多,眼前的少女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不死心地推销自己,继续引诱他的王,吃掉他。
对他而言,能为王而死,对他来说是无与伦比的荣耀,当然也是因为王是她。
扶光干脆地抽出被握着的手,瞥了他一眼,像是看无理取闹的人。
嗓音如同碎玉落入水中“闭嘴!”
可是她没发现,她的眼睛此刻发亮,像是饿极了的人。
为何要克制自己呢?我的王。
蓝桉心中有千般话语,但,当他看向那双眸时,最终咽下喉咙中的话。
扶光捂住胸口,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压下翻滚的杀意,指甲在变长,原本圆圆的鳞片也变成菱形,如同一件黄金战甲。
扶光看向蓝桉,蹙着眉。
哨兵都是疯子,也要逼疯她?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疯狂摇摆,扶光不可能任由自己陷入杀意。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扶光闭眸念起清心诀,一如所有泛起杀意的曾经,死死压制杀意。
她看了眼沉静下来的蓝桉,只觉得尾巴泛痒,想要呼他,扶光没抑制自己,抬起尾巴,照着蓝桉的胸膛来了一尾巴。
“啪!”
清脆的一声,眼前冷白的肌肤上,出现鱼尾样式的红痕,扶光才觉得自己算是出了一口气。
她晕眩的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自己随同师傅下山的一次游历。
那是被妖兽屠戮过的村子,农家摇晃的昏黄烛光里,师傅抚着她的头道“徒儿,你可知人与妖兽有何不同?最简单的分辨方法是什么?”
扶光修行年岁尚小,第一次遇到妖兽屠村,面对师长的诘问,她很紧张握紧袖子,迟疑地道“妖兽弑杀?”
“算是,但人也有弑杀之人。”
宽厚又温热,总是持剑的手压下她翘起的头发,师傅的声音跨过时空,她沉静的黑眼睛被烛火点亮“一般情况下,人不会吃人。”
“可是........”尚小的扶光不懂,灾荒之时,换子而食比比皆是。
“所以说凡人皆苦,但你我为修道者,已经可以自己选择命运。”
“务必持心正念,恪守正道,万不可弑杀,不可无缘害人,可记住了?”
师傅的话语似告诫,又似抬起的戒尺,轻轻拂去她灵台的蒙昧与冷酷。
那时扶光不是很懂,为何师傅有此告诫,但这是唯一对她好的人,她会谨记师傅的教导。
“弟子知晓,定持心正念,恪守正道。”清脆的少女声音传到此刻扶光的耳中。
想来,师傅看出她的性格,告诫她不可行差步错,那她就做一个好人。
扶光抬眼,凝视鲛人,道了一句“我不喜欢吃鱼,不用推销自己。”
“不要再激怒我。”扶光嗓音沉下,前世如同一场梦,她能感觉到过去的记忆,正在蒙上一层纱。
故人的脸她已经记不清,但相处的记忆就是烙印,她会努力记得这些人。
“好。”二人的精神力刚刚交融过,蓝桉现在能清楚地知晓扶光的情绪,知晓再说下去,扶光真的会发怒。
扶光看着算上尾巴,高她许多的哨兵,艳色的唇微张“权势,爱戴,你会为我奉上吗?”
“自然,愿为王奉献所有,以我所拥有的一切发誓。”
蓝桉的眼神郑重至极,他向如今看起来弱小的少女郑重承诺,愿为你披荆斩棘,成为守卫王座的一道屏障,成为您手中的利剑。
扶光摆了摆金色的尾巴,优雅地颔首道“好,我收下你的承诺。”
“将你的尾巴处理一下,然后探查海底。”
蓝桉经由扶光的话打消了想法。
但是他眼神飘忽一瞬,将鲜血淋漓的尾巴往后藏了藏,伤重只能说他实力弱,他不想在王面前,露出不行的样子。
“把尾巴给我。”扶光再次重复,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闻到与尝到终究刺激感不同,血腥气似乎变成一把把拥有甜味的小钩子,引诱她咬上去。
“鲛人有吃同族的习惯吗?”扶光接着问道,她的胃传来火烧火燎饥饿的感觉,晦暗中,她伸手去找不听话鲛人的尾巴。
“不,只因您是王。”蓝桉极快地反驳,鲛人会因同伴的伤愤怒,露出獠牙。
只有高位者,才会向低位者露出食欲。就像是他吃鱼,鱼吃虾一般正常。
他伸手将少女拢在怀中,“为您而死,是我的荣耀。”
扶光伸手捂住蓝桉的唇,此刻她的精神抵抗极低,很容易被蓝桉的嗓音引诱,“闭嘴。”她没好气地道,一手摁住太阳穴。
蓝桉的呼吸沉重,他的视线看向送上门的柔嫩手指,手指轻轻地摁在他的唇上,尖牙探出唇,想要轻轻咬一口。
心中有个声音道,一口,就一口。这应该算是王的奖赏吧。
蓝桉的所有想法都被纤白的手指吸引,想做一个完美的臣下,真的好难。
王如此美好,长在他求偶的所有点上,又如此怜惜他,很难让他不去追寻她。
王,我好喜欢你。
蓝桉的舌尖轻触少女的指尖,就见那只蹁跹的蝴蝶,像是被惊到一般,飞走了。
“尾巴呢?”蓝桉沉默,如同刚刚伸出的舌头不存在一般,不说话。
扶光缓缓微笑,实在是被气笑了,身侧的手握紧,痒痒的,打他都怕他兴奋,如果眷属都是这样变态,她还是不要眷属了。
装哑巴是吧,出去就给他安排任务!
这时,一个柔软光滑的,冰凉东西蹭了蹭她的手,扶光摸了摸,发觉好像是蓝桉新长出来的鳞片,还没有正常鳞片的尖锐感。
哨兵恢复力惊人她知道,不过这么快吗?
她询问道,蓝桉一如既往地沉默,扶光默了默,什么时候蓝桉这样听话了?
她道“允许你说话了。”
这时,蓝桉的声音在她耳边,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您在我的身边啊。”
说着,鲛人探身,想要亲吻她的手。
扶光深吸一口气,感觉鲛人像是在吸毛茸茸,她叹道“必须动手动脚吗?”
蓝桉的手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显得慢吞吞地道“如果王不愿意的话.........”
“我不让您注意到就好了。”
扶光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