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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河书屋 >  厌骨 >   第94章 影憧憧

火势凶猛,似雄狮一吼,不慎燎去它眉眼一般的斗角檐,天也起忌惮之心。直至磐中酒的大梁烧断了一根,才激荡出滚滚浓烟。却只是横亘这二十一楼内,无一缕胆敢逃窜而出。

人非木石,火上身时,或惨叫不停、寻出生路,或拿拳头、重物砸去门窗冻冰。可惜,晓拨雪的冰不因寻常火与蛮力融化,她索性眼不见心为净,屏退了声息,将一株雪莲栽去门庭前,何时化了,以示何时了结此火。

这才专心守在望枯床前。

藤妖虽惧火,但有晓拨雪为她下的“昏睡禁制”。只管两眼紧闭,便可酣睡一场。

归根结底,是她们初害人间,没有恶人本分。

既做了,就要杜绝悔过之心。

此梦,望枯只觉纷繁难耐。

原先入梦,还有吹蔓与巫山无限美景陪衬,而今她如今的梦里,却与外头一样,只剩下火了。大火燎上她的身,躯壳被撕扯,四分五裂成了死物一件。

她没有恐惧之物,硬要拎出一个,那就是害怕巫山将她弃置。

而梦的尽头,也没有始终。

——倘若,这就是巫山因她行了恶事,而摇的警铃呢?

“望枯。”

晓拨雪此声清泠,浇平她的心头火。

望枯睁开眼,入目也是她。

灼身的火去了,可飞烟还在。掠过那些乌瘴之气,望枯顺过焦而黝黑的天顶,看清了整间屋子。

屋内陈设,大多都烧得只剩骨干,那青珠更是失了芳泽,唯有两株水仙挺立。

望枯的意识随之清明,浑身难以动弹,喉头干涩至极,她呛了呛,又觉衣裳也湿了大半。

晓拨雪不会自作主张,许是阑干外引来的救世水,让她也沾了些光。

只见晓拨雪安然无恙,从污浊里缓缓走出,如月不灭:“醒了么?”

望枯喑哑:“嗯。”

晓拨雪:“你的手臂与脸颊都烧伤了,我先为你医治一番,省得伤了骨头,还要另引祸乱。”

望枯从未与她说过“自身受了伤,人间也会被残害”的身世之谜。

但晓拨雪心头煞是明朗,什么都懂。

说是医治,她也自知灵力无用,便幻化出一盆冰水,用帕子粘湿,不曾拧干水就轻覆盖上树皮似的烧痕,待到此皮软了,才轻轻剥开,露出这片红润的、几近渗出血的伤口。

望枯藏起抽痛,转而翻找枕边的若生堂,见它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师尊,帮我看看。”

晓拨雪拿过,只放膝上:“我已事先看过了,宽心,已显了好些姓名。”

这方大石头落地,望枯才展欢颜:“多少人?”

晓拨雪屏息一瞬:“很多人。”

望枯颇有讶异:“贵人们也没法子躲么?”

说罢,望枯后觉此话与“何不食肉糜”大差不差,随即停了声,悄悄掌嘴两下。

晓拨雪:“望枯,我将皮外伤通通阻断了,可以宽心了,只是这里不太平,你我需快些行动了——笔墨已备好,可要我为你端来?”

望枯靠在床边:“好。”

她伏在破烂被褥上摊开若生堂,一面十人,共有十页纸,粗略计量,不少于两百个姓名。再往后翻,竟还有数页,簿子上却画了些惟妙惟肖的猪狗牛羊、蛇虫鼠蚁,牲口就不计其数了。

恐是磐中酒上下,无一生还。

而再扫第二眼,颇有几处引人瞩目。

一、沃元芩之名位列榜首。

二、南下大雁从纵列,改为竖列一排。

三、仅有一人,名讳与众不同,不知为何镀了金,叫人望而生畏——“禹永枞”。

晓拨雪净手时,轻瞥一眼:“望枯,不知你原先那商老板可有与你说过,如今六州归于昱朝,‘禹’为国姓,而国姓,凡皇帝、嫡系王孙才可冠之。而你刚好见过天子,自知先救何人。”

望枯并未落笔,合上簿子:“多谢师尊指点。”

……

单看名册,还不足为据,望枯需眼见为实。

晓拨雪只好稳稳当当端着砚,再搀起人儿,从床边挪去门旁。

这门烧得摇摇欲坠,轻易推开后,二人鞋履上,还直挺挺倒下一具尸首。

并无尸首才古怪——于是二人面色不改,齐力掀开她畸形的身子。

此人面上积炭,雌雄莫辨。莺黄小裙还未烧干,琢身之物,尽是些钗子、翡翠,比昨夜更显隆重。而一手攥拳,持敲门状,只因瞪大了眼,随即烧没了两对眼珠,由尘絮取而代之。

正是沃元芩。

晓拨雪唏嘘:“怎会横死我们门前……莫非,是想唤我们离去?”

望枯的尸首见了这样多,独独这一个,堵了心口,还晕了耳目。

她就此跪在断木之间,悒悒不乐:“瑶姬殿下,我好似行了错事。”

——望枯知错了,轻些责罚好不好。

然后,她摊开若生堂,率先将第一人画上勾子。

晓拨雪躬身去,本意是阻拦,到底晚了一步:“望枯,我知你心善,但她居心不净为实,若先将帝王救活了,再救她也不算迟。”

望枯再思一番:“不怕。”

她并无看人的本事,单是偏爱女子。

眼见若生堂上,抽走当首的三个隽秀字。

晓拨雪了然她的言下意:“唉……好,我来扶起她罢,地上太脏。”

——望枯从未在她门下习过一回,却精通“举世之间,兼爱女子”的要领。若当初能从柳柯子手里夺了来,早能与无名齐名。

到时,他有他的“断雾双剑”,晓拨雪也有她的“遮云双璧”。

怪只怪他柳柯子,不懂成人之美。

打岔不过两句,晓拨雪怀中的“泥人”,忽而就褪了色,竟从灰烟之中,剥出一个完好无损的人。

望枯赌对了。

适才还死相奇惨的沃元芩,双唇忽而点抹了胭脂色,除却掌心与颊侧沾了些灰、蓬头垢面之外,就已无伤处。

如今,她眼皮微微松动,睁开一对灵动的,暗含有清泉的眼,又轻唤一语:“望姑娘?”

望枯眉头一拧:“……望姑娘是谁。”

——说了千百回,妖怪没有姓氏之分。

晓拨雪将她搀扶起,话里却带刺:“我们昨日好似并未登名,沃老板竟就此记下了,该说您记性好,还是太会做生意了?”

沃元芩美目含笑:“原以为是故人,不曾想是唤错了人,还望二位姑娘多多担待。”

无论真假,她都有让旁人插不进话的本事:“我只记——卯时起来待客,这顶上的‘鲛人珠’突然破裂开来,自此,磐中酒起了场窜天大火,本想唤二位姑娘逃命,竟先昏了过去,后来……后来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晓拨雪淡然处之:“睁着眼昏去的?”

沃元芩红着脸捂嘴:“睁着眼么?太失仪度了……可有吓着二位姑娘?”

望枯抬头寻去话里之物:“不曾,只是这鲛人珠,真是鲛人所制的?”

沃元芩笑弯了腰:“哈哈哈!姑娘真会打趣,鲛人只是传说,怎会是真的,不过是借鲛人如梦似幻的美意罢了。”

望枯:“……好罢。”

总觉她十有九句在扯谎。

还有一句,是在骤起风波。

诚如眼下。

沃元芩忽而欠身伏礼:“险些忘了……恩人们受元儿一拜,元儿来日必将肝脑涂地,永世不忘姑娘们的恩情。”

晓拨雪先给望枯使眼色,再将她打探:“……不必了,我们只是搀了你一把。”

——此个自称,是带讨好之意的笼络。

“恩人们,实不相瞒,我适才扯谎了,并非什么都忘了,那活活被烧死的滋味,我如何也忘不却,”沃元芩心有余悸,抬头见二人才觉安然,“二位姑娘仙风道骨,不似凡人,我昨日就有此疑心,才将二位想法子留下的,莫非……二位是天界派来解救人间的仙姑?”

“沃老板,我们并无这样大的本事,只是侥幸存活之人。”望枯掀开衣袖,自恃天衣无缝,“看,烧伤的疤也还在身上,倒是你,才是完好无损的,岂不更像谪仙人么?”

沃元芩却精明一笑:“千年前,因宣炀帝堕入旁门左道,而走火入魔,为改歪风邪气,举国上下,近乎百年不语神佛之事。时至百年前,隗太后礼佛,才重振香火遗风,再兴祉州,放宽各方修行之人,才屡见神佛降世。”

望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因此?”

沃元芩:“因此,磐州会见仙人,是常有之事。而放眼整个磐中酒,死气沉沉,除了我与二位姑娘,再不见第四人。二位却连‘凭证’也配备妥当,定是不愿被人觉察的。”

望枯错愕其人口若悬河的本领:“……磐州为京都,当然会见不少稀罕事,但我们是乡野之人,怎懂这些?”

沃元芩:“姑娘昨夜说我聪慧,却有意装傻,今日我就将此话如数奉还——姑娘既是有所图谋,又心善将我救活,不妨与我做一桩不赔本的买卖罢?这里头,有一个天子,救了他,我衣食无忧,姑娘们日后相行什么,也必将无人阻挠。”

琼楼离了灯,也与荒山无异,鬼影憧憧。却因头顶夜明珠炸了开,破开天窗,让长光照亮遍地枯槁,哀风冲走硝烟。

因此,可见那方天窗之上,攒动着四五人。

他们派遣一人,再扯根长绳,绑在那人身上,顺着光往空楼里潜入。

可长叫一声后,因绳索不稳固,而坠下二十一层底:“啊——”

凄厉却攀升而上,挥之不去。

望枯与晓拨雪自然想过要帮扶一把。

却败给了顾虑重重。

唯沃元芩身形不动:“姑娘们救我,是出于心善。而这么些人里,定有一人是姑娘们烧了这里的缘由,对么?”

望枯轻叹,她竟是没有错。

人虽无神力,但此个城府,她一辈子也学不会。

更无心去学。

望枯:“那你呢?留我们又是为何?又为何要设这场宴?为何那些和尚会来驱邪?这里是磐中酒,可谁是那些权贵的‘盘中酒’呢?沃老板,你什么都知道,对么?”

她一个,休忘尘一个,就是什么都知道。

活的不累么。

沃元芩一笑释然:“姑娘,救人要紧。”

“轰隆——”

碎瓦又掉几片。

一柱倒了半边。

晓拨雪阖眼:“沃元芩,过分聪慧,会刚愎自用的。”

沃元芩:“无妨,我担待得起。”

晓拨雪拉过望枯,跳下从高台跳去墟骸上,几捧尘埃逆流追随,真真坐实这天外飞仙的名头。

沃元芩又放声一句:“元儿谢过二位姑娘了——”

下了此地,这磐中酒也是听她主子的话。

此声起,便用楼身大颤返还。

怎又不算催促呢?

望枯未再犹豫,抬笔将每一姓名、每一画像都圈了勾。

做完这些,望枯不再看他们,磐中酒已是晃得厉害。

沃元芩气喘吁吁地跑下来:“恩、恩人们,可否帮我将客人们扛下来?十九、二十、二十一层的,都没能顾上。”

她身后拖着几块破木板,上面横着几个尚未恢复的、面目横飞的尸体。

凭她绵薄之力,只带来这些。

晓拨雪不语,一跃而起:“我去。”

望枯拾起那掉落地上的粗绳,将那沃元芩带来的尸首们,通通“五花大绑”起:“……沃老板,你还真是找对人了。”

——再来磐州,依旧是背尸这行当。

命为定数,她算大彻大悟了。

沃元芩更行几步,却话锋一转:“敢问……恩人芳名?”

好似是打心底想要与她结识一番。

“不告诉你,”望枯泼她冷水,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自己肩颈,拖着这群半死不活的人,往那大门处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说救人要紧,救鸡鸭牛羊就不要紧了么?还有那离群的大雁,哪个不可怜?”

眼下临危,沃元芩却大笑不止,哪里像闺阁女子:“恩人好生心善……好,元儿记下了,定会言听计从,不辱使命。”

说罢,她大步往回跑去。

而望枯,虽有力拔山兮之势,却也只如蚂蚁迁徙,堪堪撼动几寸而已——

但她没有停下。

再一晃神,好似将那天光也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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