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有些凝重,坐到了他们的对面,把报告全都递给了唐霄。
“ 结果出来了,跟何主任下午判断的一样。”
“老爷子的确做过脑部手术,时间很早,给他手术的人技术很高明,动的位置也很隐晦,伤口创面微乎及微,我们用了医院最精密的仪器才测了出来。”
这还多亏了唐霄这些年在背后的支持,院长在进购仪器上也肯砸大钱。
李显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惊。
唐玥更是不解,他皱着眉头,“可是老头的脑袋被动了手脚,他怎么会没发现呢?”
唐霄解释,“ 因为那人动的那部分神经元正好影响了老爷子的神经中枢,那人目的就是为了改变他的记忆碎片。”
“这几十年过去了,被动手脚的神经有点萎缩,负面影响出现了,而他这些年脾性多变、暴怒、抗拒来医院,或多或少也和这个有关。那人目的是想让他潜意识自主逃避医院。”
唐乐行抬眸,眼瞳闪过一丝蓝光,“现在呢?我只想知道怎么治?能让爷爷恢复如初吗?”
李显抿了下唇,思索了一会儿,“何主任他们正在开会。”
唐霄凝视了他很久,沉着声,“修复方案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失败的概率有多大?不用犹豫,你直接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李显抓挠了一下头发,他也认真回道。
“唐霄,以咱俩的交情,我也跟你实话实说,何主任在进会议室透了个底,有点难度,不过他会尽他所能。”
唐乐行眯着眼,也开了口,“是治不了?还是复原的可能性低。”
李显摇头,“不,能治,难点是那神经元的位置有点偏;他们几个人在治疗的方面上有点争议,所以不能立马敲定。”
这一下,唐霄几人脸色有些难看。
李显继续说,“只是脑科不是我的研究方向;人体这么多部位,有两个最复杂的,一个是腺体,另一个就是脑科;我不敢碰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两个部位太精细,也更复杂。”
宫玦忍不住开口,“李医生,我问个问题?”
李显点头,“你问。”
“今晚,联邦所有专业的脑科医生都在这儿了?”
李显点头,“是。”
“因为是唐老,所以院长把滨都的脑科专家都给请了过来,现在正在开会的,可以说都是业内说得上名头的。”
宫玦摆手,“不是,李医生,你没懂我的意思,滨都虽然是我们的都城,但是不能代表联邦,你把滨都医生的名医请来了,可不能代表这就是整个联邦所有的名医。”
这话一出。
唐乐行也跟着开了口,“别的城市呢?有没有和爷爷出现过类似的病例?”
李显眉头微蹙,“我了解你们的想法,可是…目前最权威,经验最丰富的医生全都在咱们医院了,其他城市也没听说哪个医生有名的,像老爷子这种情况还是个案。”
唐乐行神色多了几分冷漠,“术业有专攻,最权威最有名的不代表医术;有时候局限了,境界就难以提升。”
“你也说了,早些年给我爷爷私自做手术的医生技术高明,可如今滨都最权威的医生全都站在这儿,却对此束手无策。”
“那人是否是滨都的医生?我想你应该也不清楚;按照那人做手术的时间推断;我估计应该是在五十年前,那时候我父亲还有你,都还未出生;当时就有这一号人物存在,可是却并不存在滨都任何一所医院。”
“他一个无名小卒,即便没有进入滨都权威的医院,没有精密的仪器,他却能做到你们做不到的手术;为此,我觉得你们是不是该和其他城市的医院多做点业内沟通交流,互相学习。”
“固步自封并不可取。”
“.…..”
李显半张着嘴,呆住了。
他竟然被唐乐行怼得无话可说。
唐乐行说的没准。
李显通过后天的努力,的确成功成为了一名专攻心脏科的医生;他虽然医术还不错,却没有继续深造的勇气和毅力。
可时间久了,弊端就出来了。
他清楚自己,他没有李晟对医学的执着,也没有那股发自内心的热爱。
他的热爱本就不是医学。
当初他学医初衷,本就是为了李晟。
其实,李显也觉得唐乐行的观念很有道理,但是事关第一人民医院的声誉,他却不能直接迎合。
李显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你的建议,我会跟院长传达的。”
唐霄按了一把唐乐行的肩头,捏了一把。
唐乐行侧头,看了眼肩头上的手,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些。
唐霄知道儿子是动怒了。
但是,他也了解李显的性子,李显虽然平时有些吊儿郎当,但是私底下,他对交心的兄弟绝不会有二心,若是出事定会两肋插刀。
唐玥见状也缓和气氛,“ 乐行是着急了,李医生,何主任有说他们的会议什么时候能结束?”
李显回答,“这个我能理解,何主任说他们争取三点之前给出一个方案。”
所有人都静默了。
还有两个小时。
宫玦环顾了一圈,对着屋内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觉得有点不适应。
他有点待不住了,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玩着手里的车钥匙,手指轻轻一晃,钥匙就抛在了对面的唐乐行的手上。
此时,唐乐行正低着头,盯着手机,看着他和王多多聊天界面。
王多多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是王多多自拍了一张侧躺在床上的睡颜,来证明自己真的乖乖上床睡觉了。
瞅着手上突然多出来的钥匙。
‘嘶嘶嘶...’
唐乐行轻抬眸,宫玦唇瓣微动,指了指门外,示意他去外头。
两分钟后。
二人一同站在了隔壁的洗手间洗手。
宫玦洗了把脸之后,伸了个腰,转了下脖子。
“这医院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的很,的确是挺难闻的,难怪外公总是不爱来;换做是我,我也不爱来。”
唐乐行低头,拿着帕子擦着手,“医院又不是景点,要是没病,谁会愿意来医院,闲的吗?”
宫玦听着男人清冷的语气,轻笑了声。
他转过身,半倚在洗手台,“你刚才差点给李医生怼的吐血,你担心老爷子是一点;是不是更担心王多多那边?”
唐乐行没有说话,但是承认了,“我答应过他,过两天就回去,如果爷爷这边…我怕会有什么意外。”
照李医生说的口径,唐枫晚这状况,全都是未知的。
这让他没来由的焦躁。
他以为滨都第一人民医院是联邦最好的医院,再加上唐氏的支持,医疗资源还有设备,医疗团队都是最先进最优越的,自然什么病症都能解决。
可是,他太理想化了,他又何尝不是被局限了。
宫玦忍不住开口问,“嫂子的父亲也进了医院,怎么样,还好吗?”
唐乐行眉宇拧皱了起来,面色更凝重了,“岳父的腺体也有些棘手,医院现在给的方案是保守治疗。”
宫玦疑惑,“他这是得了什么病?”
“腺体受损严重,一直在萎缩,主治医生预测他的腺体还会继续缩小,最后很有可能会消失;虽然不影响生命,但是这对一个S级alpha算是个打击,我现在不敢让多多知道。”
宫玦有些震惊,“腺体消失,怎么会这么严重?”
即便是个普通的alpha,对自己的腺体都格外重视,沦为普通的beta都会无法接受,更何况是顶S级alpha。
在联邦。
登顶之后,掉落悬崖,沦为普通的尘泥
这种落差,是他会癫。
唐乐行轻叹了口气,“是清洗标记后的后遗症。”
有人插了嘴,“你说什么!”
唐乐行和宫玦朝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手套着医用手套的年轻男医师,正巧挡在了门口。
男医生的面色很是焦急。
宫玦挑眉,男医生长着一双熟悉的狐狸眼,还有这清脆悦耳的声音。
宫玦心中一喜。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