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千问道:“右右,跟谁?”
他又问:“还有十二殿下与他的朋友,怎么办?”
腰下软枕跑动,硌得慌,言璟背手将软枕抽出,顺便答了句:“右右跟我。”
上官庭接话:“随便找个由头,把上官玦给打发了,有他在,换人的事藏不了多久。”
此时此刻,正在帐外蹲墙角偷听的上官玦,表示非常不服,凭什么有他在就藏不了,看不起谁呢。
不过,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跟谁?
他肯定是要跟着皇兄一起,还有沈图竹。
上官玦把头往里又伸了点儿,势必将他们的悄悄话,全部收入耳中。
独自一人在营帐内等了许久,也不见上官玦回来,在身旁余温快要消失时,从上官玦睁眼的那一刻,就开始假睡的沈图竹,决定起身出去瞧瞧。
但这不代表他不生气了,他只是有点担心,万一上官玦出了事,他还怎么留在这里,怎么拿解药,何况,夜里很冷。
沈图竹与上官玦的营帐离言璟的营帐不远,也算不上近,但沈图竹还是一眼便瞧见了那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近。
直到沈图竹到达上官玦背后,这位蹲着的‘黑影’依旧未能察觉,还在全神贯注地偷听。
“你在干什么?”
“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上官玦一惊,尖叫的同时,腿软摔进了营帐。
沈图竹的声音丝毫没有收敛,甚至特意加重了音量,不仅上官玦听见了,里面的四人一样听得清楚。
“上官玦。”上官庭站在上官玦跟前,肃声问道,“你在偷听?”
上官玦仰起头,讨好地笑笑:“皇兄,你还没睡呀。”
“那什么,我尿急,出来尿尿,不是故意来偷听你们讲话的,哎呀,不行了,我得去尿尿了,先走了哈。”
“站住。”
上官庭拎住上官玦后颈处的衣领,使他动弹不得,更无法逃之夭夭。
见逃不了,上官玦直接往地上一坐,准备耍赖:“说了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想尿尿,而且,我都听见了,你们想把我丢下。”
上官玦抱住上官庭的大腿:“我告诉你们,不可以,我会死死地缠着你们,你们别想抛下我。”
“还有沈图竹,你是不是故意的?!”上官玦抬头看见面无愧色的沈图竹,气不打一处来,“皇兄,你们把他丢了吧,别丢我。”
沈图竹嘴唇轻勾,眼底却不含半分笑意:“半夜睁眼,身边少了个人,我若不出来寻,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就倒霉的是我。”
说到倒霉两字时,沈图竹看向了言璟。
言璟也不避讳,对着沈图竹挑眉,露出了伪善的笑容。
右右抱着烧鸡腿,站到了床侧,她盯着沈图竹:“倒霉的人,做什么都会倒霉,只要不连累他人,便谢天谢地了。”
大火死了很多人,其中,也有教右右易容术的师父。
“十二皇子执意要跟着,那便一起吧,包括这位沈公子。”言璟佯装勉强道。
上官玦本想替沈图竹拒绝,但沈图竹抢着先开了口:“好啊,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你疯了?!”上官玦松开上官庭的大腿,连忙站起,走到沈图竹身旁,咬牙道,“你明知那人不怀好意。”
沈图竹笑得无辜:“是吗?不知道唉。”
“沈图竹!”上官玦拽着沈图竹的衣襟,“别赌气。”
沈图竹敛起笑颜,语气平淡且冷静:“没赌气,倒是殿下你,夜深了别乱跑,小心有吃人的脏东西。”
“我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上官庭说道:“上官玦,松手。”
上官玦没有动作,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沈图竹,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松手。”上官庭再次提醒道。
上官玦不情不愿地泄力,但眼睛仍旧黏着沈图竹不放。
沈图竹对上官庭作了个辑:“多谢。”
随后,拂袖而去。
上官玦又往地上一坐:“不作数,他说的不作数,他不许与我们同路。”
上官庭蹙眉:“他是你朋友。”
“现在不是了,皇兄,你赶他走。”上官玦抱手,一副不答应就不离开的模样。
“来是你带他来的,现在赶人的也是你。”上官庭拽起上官玦,“能不能收收你那小孩儿脾性,胡闹也得有个度。”
接连受挫,上官玦的情绪渐渐崩溃:“是,我就是小孩儿脾性,我就知道胡闹,行了吧,你们真的很讨厌,我讨厌你们!”
上官玦挣脱束缚,朝帐外冲去。
言璟劝道:“去哄哄?他还小,等闹过这两年,知晓了世道,届时你想他胡闹,他都胡闹不出来。”
上官庭点点头,跟了出去。
不出半刻,最先离去的沈图竹又重新走入了营帐。
“殿下。”
沈图竹跪下行礼:“求殿下赐药。”
对于沈图竹的归来,言璟并不意外,他坐直身子:“还未到三日,你急什么。”
“可我替你们撞破了上官玦的偷听,我想,这应该值得一颗解药。”沈图竹抛出了他的功绩,并提出想要奖励。
言璟颔首道:“确实。”
“但孤早知他在偷听。”言璟的回答,很直白,明确地告诉了沈图竹,他的作为,不值一颗解药。
但沈图竹不服:“你非明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
“就因为我不愿意再替你做事?”
“你与我的交易,本就不公平,我为何不能选择离开!”
言璟看了右右一眼,右右立马领悟,抬脚踹倒沈图竹。
“你也说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不公平。”
言璟单手撑着下颚,说道:“所以,交易结不结束,轮不到你开口喊停。”
沈图竹倒在地上,屈辱一点点啃食着他的骨头,他默默地爬起,跪好。
是啊,公平交易的前提,是他沈图竹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沈岁。
“明白了,殿下。”
可沈岁,死了。
而他沈图竹的脊梁,也早就被那一双双挥来的拳头给打断了,砸碎了。
目视着沈图竹离开,右右说道:“殿下,他这次真的能老实吗?”
言璟回道:“这世上,哪有什么老实人,各怀鬼胎罢了。”
放好软枕,言璟躺下给自己盖好被褥:“他再不听话,区区蝼蚁,抬抬手便能碾死。”
“孤要睡了,领着你的鸡,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