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救我!”
小槐花反被右右抓住,压在身下,她试图向言璟求救,但院中已没有了言璟的影子。
屋内,贺兰翾给沈图竹的伤口换药。
给他缠纱布时,贺兰翾不禁问道:“沈图竹,你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在贺兰翾身旁站着的苏京墨,一听就听出了贺兰翾的意思,他训斥道:“让你来看伤换药,不是让你趁机来当流氓。”
贺兰翾撇了撇嘴,掐着嗓子回道:“但凡你有这东西,我还至于看别人的?你自己没有,现在又不让我看别人的,小气死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苏京墨耳根瞬间通红,“明明就是你自己想看,别什么都攀扯上我。”
沈图竹要是再听不出来,就可以去院外站着当棵木头了,他抬起手,试图护住胸口。
贺兰翾见状,立马拍掉了他的手:“都没包扎好,乱动什么,不想活了?”
“你不想活归不想活,但别砸了我贺兰翾的神医招牌,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懂不懂道上规矩。”
苏京墨在旁冷笑,并替沈图竹回答:“还不是因为害怕某位色中饿狼,没见过治病还得搭上身子的。”
贺兰翾抬脚踹了苏京墨一下:“一天不说我,你会死啊。”
“殿下。”苏京墨突然对着门口喊了一声,然后弯下腰,拍了拍衣摆处的脚印。
贺兰翾以为苏京墨又在吓唬他,于是抬脚又重重地踹了他一下:“少装神弄鬼,殿下怎么会在这,我明明看见……”
说着,贺兰翾正好给沈图竹将纱布系好结,他直起腰,边说着话,边配合着苏京墨一同看向门口。在看到门外站着的言璟后,贺兰翾的话戛然而止。
“殿……殿下。”贺兰翾勉强挤出笑容,佯装贴心地问,“殿下怎么不去看她们堆雪人了?是外边太冷,还是身子又不舒服?”
言璟蹙眉看着苏京墨身上的两枚脚印,很是不悦道:“又打架。”
“没有,怎么会。”
贺兰翾揽住苏京墨的肩膀,狡辩道:“我们两个闹着玩呢。”
苏京墨附和地点头,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委屈:“是啊殿下,我们闹着玩,就是我这腿有点疼。”
他扭过头,同贺兰翾商量道:“下次你踹我的时候,可以少用点力吗?”
听着苏京墨的前半截话,贺兰翾还是面带微笑,待他听到苏京墨后半截话,顿时笑容消失,转移到了苏京墨的脸上。
贺兰翾压低声音,和苏京墨咬耳道:“你故意害我?”
“我怎么敢……怎么会害你呢,我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吗?”苏京墨嚷嚷得格外大声,“贺兰翾,你不信任我。”
贺兰翾的眼皮跳得厉害,他推开苏京墨:“你吃错药了?!”
若不是顾及还有其他人在场,贺兰翾当即就想敲开苏京墨的脑袋看一看,他的脑子里面是不是有哪根筋搭错了,叫他一个好好的壮汉卖起了茶叶。
还是碧螺春!
“算了,你们都出去吧,沈图竹留下。”言璟说道。
出门时,贺兰翾和苏京墨推推搡搡。
对于这两位,言璟素来甚少管教,以至于他们是整个暗阁中,除右右外,最为顽劣无礼的。
言璟复述道:“出去。”
“是,殿下。”
苏京墨抓住贺兰翾的后颈,“滚蛋要滚得麻溜点,你怎么做人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贺兰翾张牙舞爪,但未伤苏京墨分毫:“你才滚蛋,你这个混蛋,王八蛋!”
总算是安静了,沈图竹站起身,走到桌边端起药碗,准备喝药。
言璟问道:“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沈图竹停下动作,答道:“还不错。”
说完,沈图竹一口闷完一整碗的苦药。
等药喝完,沈图竹听见言璟说:“上官玦,要成亲了。”
言璟抬眼去观察沈图竹的神色,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片刻后,沈图竹放下碗,问言璟:“和谁?”
“你认识。”
沈图竹十分僵硬地转过头,疑惑道:“我认识?”
这安都城内,他是认识不少人,但都交际不深,一时之间,沈图竹还真想不起哪家的贵女,能配上皇子的婚事。
言璟指了指胸口:“宋昭阑。”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最后还是言璟没忍住,出声问道:“你不是喜欢上官玦嘛,现在他要成亲了,你就这反应?”
沈图竹垂头,轻轻启唇:“你希望看到我什么反应,我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哭着喊着去上吊吧。”
“何况,我与上官玦已无瓜葛。”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沈图竹心口处的阵阵疼痛,无不是在提醒着他。
他沈图竹,是在意上官玦的。
可那又如何,他一个将死之人,能如何。
言璟转过身,推门离开。
一双手,用力攥着沈图竹的心脏。
沈图竹扶着桌子,慢慢蹲下,他半跪在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住胸口。
“药,好苦。”沈图竹抿紧嘴唇,撑着地板的手缓缓握拳,“好苦……”
也好痛……好痛……
待那双无形的手终于放过沈图竹的心脏,骤然间,他的心跳声在逐渐变快。
寂静中,他听见了血液流动的声音。
沈图竹的嘴角流出血来,一滴又一滴,它们落在地板上,炸成了一朵又一朵的红色鲜花。
他看着地上的血,脑袋里紧绷着的线,一下子就断了。
眼泪决堤,它们迫不及待地掉落在红色鲜花上,泪水夹杂着鲜血,就如同沈图竹与上官玦的现状,既是痛苦,也是难过。
曾经沈图竹也奢想过,要是上官玦也喜欢男人就好了。
现在,沈图竹心里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上官玦不喜欢男人,庆幸上官玦永远都不可能爱上自己,这样即使叫‘沈图竹’的这个人死了,他上官玦也不会难过。
沈图竹知道,他对上官玦做得太绝,但是他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他不后悔这么做。
即便重来百遍,他还是会那样做。
同时,沈图竹也知道,上官玦是个很好哄的人,甚至不用哄,他会自己哄自己。
或许吧……或许上官玦等消气了,会偷偷为他难过,但上官玦记性差,难过几天,便也就忘了。
今日的沈图竹,眼泪流不完也擦不完,像是要把以前没流过的眼泪,通通都在今日给还清。
“对不起。”
“就让老天,罚我下辈子投胎成女子吧。”
下辈子遇见,我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胆怯懦弱。
下辈子成亲,选我吧,上官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