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还没探话,反而先让对方探起了底,看来季和最近也在找自己。
修闻拿出纸笔,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写道:【我外出时遭人割破喉咙,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修养了许久。这不,我刚能下床,就来附近瞧瞧了。】
长脸小二笑意不减:“您福大命大,往后呐,还有好事等着您呢!”
他当然不会觉得修闻这番说辞奇怪,后者树敌众多,哪天被人夺去小命才正常。
修闻看破他的心思,但没有说破,寒暄一会儿后便问:【季哥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还在找人。”长脸小二停顿一下,露出古怪的笑,“没想到人还没找到,您倒是先失踪了。”
修闻也笑起来。
笑个屁!他那是简单的失踪吗?那是死了!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的那种“死”!
他在心里怒骂,可表面却装出极淡定的样子:【这么久了还没放弃,季哥真是有毅力。】
修闻不知道季和在找谁,但根据对方的话判断,季和已经找“人”找了许久,绝不会是短短几个月这么简单。
能让季和如此大费周章的人定然不会是省油的灯。
“嗐!”长脸小二嘿笑,“换做是我,我肯定也要一直找下去,不然对方哪天又冒出来给我来上一下,我岂不完了?”
修闻面色从容,应和几句后慢慢套出话,不多时就将原委给搞明白了。
他差点笑出声。
原来在两三年前,季和再次被人下毒,对方手段高超,只差一点就送他去了地府。而当时发现季和中毒,且将季和救回来的人,正是修闻自己。
正是因为这样,季和才真正卸下了对他的防备。
修闻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他左思右想,对自己的做法有些生疑。
他天天盼望季和翻车完蛋,怎么可能会去救他?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当时的自己不想让季和速死。像季和这种人,速死是对他最大的宽容,自己要的是对他无尽的折磨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好过。
季和本就对中毒之事有心理阴影,这么多年来,他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忧虑被再次唤醒,他疯狂寻找下毒之人,也拼命寻找能为自己换血的人……
可惜,下毒之人始终没有露面,季和连他半个影子都找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修闻心中偷笑:原来还有人被下两次毒,两次都查不出凶手!亏他还是响当当的军阀呢……
修闻强忍笑意,打算继续套取季和信息,然而还没写完就听到“乒乓”一声。
他听力本就不好,便以为是别人打破了盆子,没在意,可下一秒就有一道黑影笔直窜向前,将长脸小二掀飞出去!
对方瞠目结舌,霎时化身成为空中的一道华丽弧线。
修闻当即飞身跳起,一脚勾住栏杆,一手拽住长脸小二的衣服,猛地将其向上扔起!可谓臂力惊人!
袭击的人没想到旁边的人还有这本事,顿时想连他一起干掉,但当他把目光停在修闻身上时,赫然露出了诧异惊恐的表情。
就在对方呆愣的一两秒内,修闻已经挥出桌上的刀子,用它狠狠贯穿此人胸口!
对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便僵硬地摔倒在地,无力阻止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
修闻将其表情尽收眼底。
他一个眼神唤来跟随自己的小厮,示意把人带回去处置。
长脸小二还是第一次被人刺杀,直到对方离开也没缓过劲儿。修闻见状连忙写字询问:【你可是得罪什么人了?】
对方抹去冷汗,不做回应。
怪了,那刺客明显是奔他而来的,一个店小二哪里值得他如此拼命?要么他跟后者有血海深仇,要么他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而刺客倒地前的眼神,直接让修闻排除了前一种情况。
修闻随便安慰几句,然后找借口带走了刺客的“尸体”。毕竟他已经将其当场“杀死”,一具尸体对长脸小二来说可没什么用。
又过去一盏茶的功夫,长脸小二低叹一声,神神秘秘道:“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做梦,梦里一直有人要我的命,可那毕竟是梦,做不得真,没想到……”
没想到,梦能成真。
修闻张了张嘴,无言轻笑。
长脸小二冷静下来后,向他解释应该是仇家雇了人来杀他,其余的一口咬死不知道。
这倒也不是假话,他确实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他想在这个地儿混,就不能闹出大动静,此事只能作罢。
在大人物手下干活,少不了一些哑巴吃黄连的苦差事。
或许是长脸小二将此事告知给了季和,后者对修闻愈加放心,也没问修闻要走刺客的尸体做什么。
毕竟这不是修闻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面对敌人,他连头发丝都不会给对方留下。刺客的“尸体”落到他手里,可想而知有什么下场。
能有什么下场?
……
修闻将刺客藏至修宅。
他挥刀时故意避开要害,造出此人已死的假象。实际上,这种伤口只要及时治疗止血,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两三天,那人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睁眼瞧见修闻的瞬间,他就像见了鬼似的摔下床铺,面色白得比失血时还夸张。
“草!”
他低骂一声,随即扯开被褥起身,敏捷地打开窗户,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
修闻傻了眼,当即就抄起棍子追杀出去,可一到外头,哪儿还有人?
该死的,被他跑了!早知道就应该打断他的腿!
这王八羔子对修宅的地形极其熟悉,若没有来过,绝不会轻而易举跑出去。
修闻想到这里,心中大骇:这厮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吧?
“要不要把他抓回来?”
沈凌云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只见他慵懒地倚靠在门边,带着倦意打了个哈欠。他半眯着桃花眼,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指指屋顶:“往上跑了。”
修闻没有抬头,而是扬起棍子挥了挥,表情不满。
他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谁家好人总是往别家跑?!
可沈凌云全当没看见,盈盈笑意不减。这个表情看得修闻有些恍惚,记忆中,他一直喜欢这么笑。
“呵。”花楼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端着水盆立在一边,“是我来晚一步,人跑了?”他勾起冷笑,完全不掩饰内心的不满。
他手里的盆是为刺客换药用的,可现在用不到了。
花楼月比沈凌云脸皮薄,见到这一幕本该转身就走,可他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和后者对视一眼后,竟端稳水盆动也不动,僵持着不愿先行离开。
沈凌云淡淡瞥他一眼,露出尖锐的虎牙:“你先走呗?”
“沈少爷不走,我一个‘妾’哪里能走?”花楼月故意在“妾”字上咬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