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料峭,两个青灰色的身影畏缩着站在铺子门前。
\"我说,弟这能行不?”
瘦小的人搓了搓手心,目光坚定道:“不管了,大人既然醒了,这东西自然是用不着了,还不如早日换了炭火,让大家取暖用。”
说着大力拍响了门环。
“来了来了,哪个叫魂的半夜三更扰人清静。”衣着绛紫色长袄的美妇人,摇摆了头顶用玉簪简单笼着的发鬓,大声斥责道。
“玉娘,我们......”
“呦,向家兄弟,我说这深更半夜你敲这么大声是催债还是寻衅啊?”
向二语噎,可能自己刚刚是没把控好力道。这不怕人睡着没听见吗。
羞红了脸转头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大哥,向大抿了肥唇默默举了举拳头,眼神鼓励他。
向二,这有什么用......
“玉娘,我们是来退棺材的。”说完快速的转移了目光,不敢再看眼前的人。
“退棺?”女子思索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松了环抱胸前的手臂,拿了门后的浮尘,往向二身上招呼去。
“好你个向老二,自来丧事白物,银货两讫就没的这样的先例。你们居然敢开这样的口,你也不怕折辱了亡人!”
“玉娘消气,我们这...”向大这才开口,挡住玉娘的手臂,试着露出自己的招牌微笑。
看着向大笑眯成一条线的小眼和灯火摇曳下格外黑黄的大脸,玉娘的怒火更大了“滚,你也不是好东西,由着他胡闹。”
“行,想退钱是吧,有本事请你们的亡人亲自来找我!”
看着被猛然关上的木门,两兄弟的心也随着颤了颤。
玉娘的脾气是真爆啊,果然做生意的女人不好惹,做白事生意的女人更不好惹啊。
谁让他们大半夜来说这件事呢,确实是理亏了。
这边
县衙后院,火光闪烁。
随着沉静的月色洒向人间的还有烤肉的芳香。
“奇怪,哪来的肉香?”
两兄弟正疑惑着,就看到了半个时辰前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佐孟正撸起袖子旋转着木棍上的烤鸡。目光中闪烁着几分兴奋的光芒。
这位新县令是饿鬼投的胎吗,前脚刚吃红薯进了鬼门关,后脚醒来又开始吃了?
“大人。”
“回来了。”
佐孟指了旁边的树墩,示意两人坐下。
火光下,少年的小脸染上了几分温暖的颜色,杏目微阖,可爱文静的如同邻家弟弟一样,当然如果忽视额头上那个大包的话。
仅此一眼就让兄弟两人放下了了些心中对佐孟的成见,再怎么说也是个年纪尚小的少年,贪吃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佐孟转头看了眼灰头土脸的两人,心道果然有难度。
“没退成吧?”
少年开口,继续转了手中的树枝。
“大人怎知?”
“就你们这愁眉不展的苦瓜脸,真退了还能是这般神情。”
出门前脚步飞快如乘风,入门后脚步拖沓如丧狗。怎么看都是失败者的气质。
她想到过这件事有难度,退订棺材无异于坟前抛尸了。
只不过她初来乍到,若是不借此转移两人注意力的话怎么解释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
看来明天还得她亲自去一趟了,棺材本,棺材本这可是不小的费用啊。
现在她一穷二白,要是指着朝廷的那点微末俸禄,还不如她多喝两口西北风呢。
这棺材,她退定了。
听到佐孟的分析的向大惊奇的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一副佩服了然的模样。
转而又用手掌抚了额头,低头长叹了一口气,好像费了多大的心力,受了多大的委屈。
向二见此,哥这不是夸我们,大人是在调侃我们没办好事啊。
还有你这无能为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刚才的事情你从头到尾就没帮到忙好吗。
“辛苦了。”
少年一边开口一边将手中的烤鸡分成了两半,拿了一半给了向二。
“早点睡,棺材的事明天我亲自去办。”
是夜,星辰闪烁。
床上的人却什么睡意都没有,她真的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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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她在高温闷热的出租屋内睡大觉,一觉醒来就来到了数九寒天的古代。
话说,这冷热温差确定不是想冻死她这个穷酸的灵魂。随着大脑中的记忆闪现,佐梦总算搞懂了现在的情况。
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佐孟,和她一样,穷N代人员。
不同的是,原主更为大胆一些。为了免除苛捐杂税,佐妹子扮做男子参加了科考,打算通过中举及第。减少家里的赋税负担。
时局动乱,幸运中举的佐孟还未来得及享受举人的福利。就被新皇以拔苗助长的方式割韭菜了。
为了缓解新朝动荡的局势,新皇登基后,连发恩令,恩批同年的乡试举人,入朝为官。
就连佐孟这个小透明都破例封了个七品的知县官职。
可惜,无福消受的佐妹子,在任职几天后,不幸在吃烤番薯的过程中卡住了嗓子窒息而亡了。
噎死了?联想到自己可能因为热死而穿越的原因,佐梦一阵唏嘘“得,穷是原罪是吧”。
“女扮男装,还被赶鸭子上架当了县令,这摊子......”想到这些,佐梦不禁头大,一阵冷风吹来,打乱了她的思绪。
黑寂的房间里,只有远处的烛火柔弱地闪烁着。
冻的发抖的佐孟,打算追寻热源,独自走向了室外。
正迷茫着,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什么。
“啊!!!”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飞翅大展,扑腾了几声落地没动静了。
被吓到的佐孟也没好到哪去,在惊吓的瞬间跳了出去,却因房屋太低,把脑袋撞了个结实摔晕过去了。
半个小时后,悠悠转醒的佐孟抬起了发白的小脸。看着眼前的场景吓的心脏差点再次骤停了。
谁干的,居然把她抬到了棺材里。
这些人抬人前就不看看人还有气吗?
看着面前笑得慈祥的八仙过海的神仙印画,佐孟一头黑线。深呼了一口气,试着用力推了木板。
大堂内,两个人正低头沉默着。听到了这边的响动,只见原本盖好的棺材板竟然被推开了。
“鬼...鬼啊!”个子高点的衙役怪叫了一声,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
剩下的来不及跑的那个人,瞪大了眼睛,原地战栗着。
眼睁睁的看着棺材里的佐孟自己爬了出来。
只见少年试着放下一条腿来,察觉到距离地面还有一些距离后,直接松了手让身体的重量带着他降到地上。(吐槽:摔就摔吗,搞这么花哨的说法)
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人,靛青色的官服肥大的罩在少年的身上。
带着些婴儿肥的严肃小脸上,额头高肿了一个包,滑稽的面庞,边走动边拍打尘土的动作...让向二一时不知该怎么做了。
“大...”
“你...”几乎是同时开口,少年抬头,问:“你叫什么?”
“小的,向二。”
“向二是吧,帮我把这退了。我试过了,躺着不舒服,硌人。”
看着少年云淡风轻的说着要退棺材的事。
向二也回过神来了,县令这是没死?
还让自己退棺材,退,他这就退去,就这口简易棺材还是他同哥哥几人东拼西凑出来的。退了钱不就回来了吗。
看着飞奔而出的影子,佐孟汗颜,这是高兴吗?话说,这棺材可以退不,听说这玩意可贵了。
抬步打量起了室内的装修,古色古香的房间,清贫的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两扇没什么花纹样式的窗户,居然还破着洞。
佐孟“......”
怪不得自己是被冻醒的,这是冬天啊,漏风的屋子怎么睡人。
正打算找个东西挡一下,就看到了自己脚边躺尸的公鸡。饿了几天的肚子,开始叫嚣了。
哎呦,你这欢迎我的姿势都躺好了,不吃都对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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