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都已经这么说了,玉奴也不好在推脱,接过了玉奴递过来的绣线和绣针,十分仔细地开始绣荷包。
俩人闲来无事,说起了旁的事情:
“玉奴,你觉得青雀怎么样?”
“青雀姐姐?挺好的啊,为人随和,虽然严厉了些,但总是为人考虑。”
玉奴说的话,半真半假。
青雀为人随和。
那是在青雀成为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可以营造出来平易近人的假象。
严厉,也是在旁人看不到时,看到旁的下人身上穿的、戴的、用的,比得过她。她才会严厉的。
玉奴低头,看着露出来的手腕上,陈旧骇人的伤疤。
清冷的眸色中,飞快地掠过了一丝冷意。
在青萍看过来时,又恢复了常色。
“那是你不知道,青雀是个喜欢双面脸。”
她好似是毫不经意地说了句:
“就比如说她前几日,身上不适,时常嗜睡恶心。”
“这府上的人啊,都劝她去看郎中。”
“偏偏她跟人说,要伺候太太,三番推脱。”
青萍手指翻飞,不一会儿,嫁衣上就多了一朵盛开的牡丹,明媚娇艳:
“这不昨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昏了过去。”
“等伺候她的小丫头去请郎中过来,才知她已经有了身孕。”
“郎中说,已经两月有余。”
一句话,如同一声雷,炸的玉奴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
紧接着她的一句话,更是让玉奴当场愣在了原地:
“她腹中的那个孩子,都不知道是刘大椿的,还是那个姓郑的。”
这个消息大的,让玉奴手中的绣线不小心扎到了她的手指上。
青雀先和那个姓郑的,纠缠不清。后头又为了一时私利,和刘大春牵扯不清。
如今忽然有了孩子,这……
玉奴不敢往下想。
手指传来的疼痛,让她才回过神儿来:“这、这、这是真的?”
这要是让六姑娘知道,青雀在太太病重期间做出来这么荒唐的事情来,那不得把青雀碎尸万段吗!
“千真万确。”
青萍忽然压低了声音:
“听说,青雀去找了刘大春,闹了好一阵呢。”
玉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刘管家能认?”
青萍凑近了玉奴,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俩人能听见:“听说,刘大春让青雀把这孩子生下来。只要,滴血认亲之后,他就认下这个孩子。”
未婚生子,这便是要青雀去死吗。
玉奴:“青雀呢,什么意思?”
青萍:“听说,她又去找了郑大。”
玉奴:“那个姓郑的,认了?”
玉奴:“哪儿能呢,那个姓郑的,和刘管家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玉奴笑了笑。
青雀这下倒成了皮球,两人随便踢来踢去,也算是自食恶果。
青萍又绣了几针:“姑娘是未出阁的女子,这事情出了,她不好说什么。若是太太醒了,这事就好处理了。”
青萍弯弯绕绕地说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意思。
这哪里是觉得姑娘处理不了,分明是借着这件事来催促,让姑娘赶紧去找太医给太太看诊。
玉奴只当是没听出来青萍的言外之意,一心一意绣荷包。
“我听说,二房和三房的两位太太也走的很近。听下面的丫头们说,二太太想要拿青雀的事情说事。”青萍飞快地看了眼玉奴,“你说,二房插手长房的事情,是怀了什么心思?”
这话就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玉奴抬头,看了眼青萍。
实在是不懂,她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单单只是为了她的丫头位置?
玉奴蹙了下眉。
总觉得青萍有些小题大做了。
玉奴不知如何回话,便沉默不语。
青萍也不知玉奴是什么意思,只能继续往下说:“你与姑娘走的近,劝劝姑娘,去请一个好一点的大夫,来给太太看看。免得各房太太,趁着太太病重,生出了别的心思。”
她好似是处处替姑娘着想。
玉奴面色不改:“姑娘心中自有成算,你我不必忧心。”
青萍暗暗焦急,“不是我信不过胡郎中,是我想着,换一个人给太太看看更好。”
谁知那日二太太那日在花厅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若是太太的药,真的被人动了手脚,那不是耽误太太了?
“怎么,你信不过胡郎中?”玉奴和青萍说了两句玩笑话,“姑娘可是说过,胡郎中医术第一。”
青萍低头绣活,“胡郎中好是好,可在怎么也抵不过太医院太医。”
她问过胡郎中了。
太太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若不是在请个厉害点的郎中看,怕是挺不过来年春日。
来年春日……
青萍淡然的眸子里,多了丝哀愁。
她与六哥的婚事,迟迟未定。
若是到了来年春日,太太真的没了。那她的身份,也没有了。
那她还如何要嫁给六子哥。
一想到未来婆母和她说的话,她的心里更是难过。
她是真的觉得王氏出了事,她的婚事也就完了。
到时,她的下场,也和青雀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那她费尽心机谋划来的位置,又有什么用处。
青萍心里焦急,但又无可奈何。
玉奴将绣好的荷包,放在了青萍面前的笸箩里,“太太的病,始终不见好。姑娘也是忧心,这不,这两日还让我去将那位金郎中请到府上,给太太看病呢。”
提到金郎中,青萍神色一动。
对那位金郎中可是有所耳闻。
当初,二房大姑娘的事情,这位金郎中可是没少参与。
若是她能在金郎中耳边说几句,让六姑娘尽快给太太寻个太医来看,大约也是可以的。
思及此,青萍也顺着玉奴的话往下说,“说的是呢。”
而后,又岔开了话题,欢欢喜喜的和玉奴做起了绣活。
忙活了好一会儿,才从玉奴的房间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
青萍只是休息了两个时辰,就趁着府上的人还不多,急匆匆地出了门。
刚好,碰上了来伺候六姑娘的玉奴。
玉奴站在廊下,看着青萍远去的背影,微微眯了下眼睛。
等听到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声响,才赶紧进了房间。